于是,他们履行了赵高命令,对他儿子动手。
棍棒被用尽全力挥下,砸在他身上,碎裂之声不忍卒听。
纵她不爱,可‘肋骨尽断’四字,她又该怎么去拼凑?
她试图去拉开他们,但只能抓空。
一次又一次的抓空。
长达半小时的虐待,没有停止。
一口又一口的血从他口中涌出,就在她面前,李贤肺腑具裂。
她曾经被一块木板砸过,当即吐了血,后遗症让她虚弱了两三年。
她再也听不下去暗哑忍耐之声。
她只能垂下头。
【许栀,身在局外为上。羁绊太多,一旦输了,你能承受这样的后果吗?】
她艰难的抬头,试图在重重光晕中找到李贤,但却什么也看不到了。
庚辰进而说,【这就是汤知培,也就是墨柒,从前六次的结果】
许栀无心去听庚辰在说什么。
她看见屏障之外,李斯挣脱狱卒,扑在他儿子的身上,李斯七十八岁,一棍下去已经浑然。
仿佛先帝余威作祟,
狱卒鬼使神差的停了手。
狱卒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逆来顺受的李斯,拿出了前所未有的态度。
“李丞相你自己起开最好,我等已然给了您颜面,别让我等难办。”
“李斯是千古罪人,受刑理所应当,身首异处也是应该。死前一愿,只盼求一贤良,除我朝奸佞。到了黄泉之下,李斯再向先帝赎罪。”
“既是赎罪,丞相不如将认下三川郡守谋逆之事,中府令说了,只要你签下此书,鸩酒已备好,必定为你们转圜全尸。”
李斯沉笑。
“曾几何时,多讽吕相国不能求得圆满。而我李斯竟然连一杯鸩酒也要是求得。”
说尽悲凉,连墙壁上的蜘蛛也都凝听。
他颤抖接过帛书,却被人死死攥住了。
“不,不可。”李贤每多说一个字,他就要呕出双倍的血,“四地叛乱,兄长镇守三川,是为秦之门户,万不可……”
李斯连说了几个好。
他坦然的笑着,“赵高啊赵高,想我认罪。”
这一刻,他看向认罪书,他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他从上蔡来到秦国,他将嬴政送上亲政的王座,他看着他成为天下的帝王。
他好像看到了嬴政。这时候,他不是那个昏了头的李斯了,他突然富有了一种年轻的朝气。
“我之数子皆是忠贞之臣,不会谋逆。”
李斯找准时机,将帛书一口塞进了嘴里,逼着自己吞了。
帛书没了,特质的材料,再写一份已经来不及。
李斯熟知程序,他这一招属实高。
“丞相还痴人说梦呢!”
很快,他们就这样上了断头台。
李贤眼中全是灰迹,凌乱之中,仰头所见是蓝天白云,芬芳乍现,还有栀子花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