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南都察院中。
赵锦的轿子刚落下,就看到马御史在那里等着自己。
“今天没有唱戏啊。”赵锦半真半假开句玩笑。
“还能天天唱吗?总得办正事不是。”马御史尴尬的笑笑,请他进了自己的值房,然后拿出了那份弹章道:“晚辈已经拜读完了。”
“怎么样?”赵锦淡淡问道:“有什么要斧正的地方?”
“有几处地方,传闻与实情有些出入,这也是很正常的。”马御史小心措辞道:“晚辈已经附了小条,夹在里头,还请前辈再斟酌斟酌。”
“好吧,我就再斟酌一下。”赵锦便收起了那弹章,站起身来。
马御史赶忙躬身相送。
回到值房后,赵锦都没打开那弹章,便直接丢进煮茶的小炭炉中烧掉了。
就像这份弹章,从未存在过一般……
然后,他便关上值房的门,上了轿子,急匆匆进了太平门,穿过小校场,来到不远处的成贤街。
到了成贤街上,规模宏大的国子监便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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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南京国子监录科考试的日子。
原本赵守正是可以获得举荐的,但他苦学半年、信心十足,坚持要自己参加录科考试。
对此赵昊自然十分高兴,反正考砸了也有周祭酒托底,就当是老爹的战前练兵了。
于是,这天清晨,一大家子人便将赵守正送进了国子监,然后在牌楼对面的茶馆中,一边吃着早茶,一边等待他考完。
范大同也在茶馆中,津津有味吃着灌汤大包。
赵昊无语的看着他,这厮不该在这里的,他应该在国子监的。
提前三天,赵昊就喊来范大同,让他务必参加科考。为防他临阵脱逃,还反复明示暗示,就差直接告诉他,你百分百能通过了。
可这厮当时答应的好好的,今天却直到国子监关门后才姗姗来迟,然后一拍脑袋说了声:
“啊呀,迟到了。”
然后便施施然坐下来,和赵昊等人一起津津有味吃早餐了……
这份烂泥扶不上墙的丧劲儿,简直恨得人牙根痒痒!
见赵昊一个劲儿的瞪自己,范大同只好举手投降,实话实说道:“贤侄的好意我都知道,可叔叔我心境已坏,根本静不下心来,坐都坐不住,更别说考试了。”
“那你应该好好修心。”王武阳便白他一眼道。
“对,多多劳动,你的心就会平静下来,怎么样要不要一起修行?”华叔阳忙补充道,他做梦都盼着,有人能把自己解放出来。
“你们少说两句吧。”赵昊瞪两人一眼道:“又忘了我说的话?”
“是,师父。”两人赶忙乖乖住口,眼观鼻鼻观心,坐在那里默默养气。
这眼看就七月了,距离秋闱只剩一个月,赵昊却不敢乱教两个弟子任何东西,因为人家本来就可以高中,若是因为自己多嘴多舌,画蛇添足,结果反而没考中,或者落了名次,那他这当老师的岂不是罪过大了?
但也不能什么都不管,他便让两人修起了闭口禅,每天说话不准超过五句。所谓少言持重,说话少了人就会稳重,想必写文章也会稳重些吧……
因为赵昊知道,这届乡试的主考王希烈,最看重的便是这‘稳重’二字了。
纵观其对高名次考生的评语,几乎清一水的‘古雅’、‘雄古大作’,便可想见什么样的文章,在这一科里最占便宜了。
教训完了弟子,赵昊也不说话了。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各人有各人的命,自己就是有心拉范大同一把,可他这股丧劲儿不去,一样白搭。
在这一点上,赵昊就不得不夸夸赵守正了。父亲同样陡遭大难,却没有像范大同一样沉沦,而是认真的读书,努力改正一身的毛病,虽然有时候会抱怨赵锦管教太严,却从没逃避过学习的任务。
所谓自助者天助之,赵昊相信,就算没有自己帮忙,他也肯定能顺利通过科考。
果然,等赵锦赶到不久,赵守正便混杂在考完试的监生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