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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家宴受辱(第2页)

张易辰在王府内时已将入宫赴宴一应规矩反复同白云暖说好,何处更衣,何处燕坐,何处受礼,何处开宴,何处退息,事无巨细,悉心教导。

白云暖说:“王爷可以帮我请一个宫里的姑姑出来教我便是,不必自己亲自教的,我笨,怕把王爷累着。”

张易辰便深情款款道:“我只是想与你说话。”

好吧,他们就甜蜜地一个教一个学,腻在一起一整天。

学累了规矩,便去乳母和流苏那里看翰哥儿,小家伙吃好睡好,已经很少哭了,偶尔还咧嘴笑一个。翰哥儿还没出月子,竟能笑出声来,也算是一个神奇的孩子。

除夕夜的皇宫内,悬灯万盏,亮如白昼,鼎焚龙檀香,瓶插长青蕊,银光雪浪,珠宝生辉。

好一派皇家气象。

她竟是皇帝家的儿媳!嫁与张易辰已有数月,此刻站在金碧辉煌的皇宫里,白云暖蓦地产生不真实的感觉。

皇帝的妃嫔们、王爷王妃们、公主驸马们悉数到齐,各自坐定。中间的龙椅与凤位尚空着,皇帝和皇后还没有来。肖德妃坐在皇后左手边的侧位上,遥遥地望向白云暖和张易辰的位置,张易辰不动声色,白云暖却不得不冲她含笑着点头,当是打招呼,肖德妃却不为所动,这令白云暖有些悻悻然的。

晴歌只是张易辰的侧室,按规矩是没有资格参加皇帝的家宴的,但她却缠着肖德妃,随肖德妃一起出席家宴。她坐在肖德妃身边,像一个乖巧的侍婢,殷勤地伺候着肖德妃。肖德妃偶尔撇头,看着她的目光与看着白云暖的目光完全不一样。那目光充满了慈祥与疼爱,像一个母亲看女儿的深情目光。白云暖心里不由又是嫉妒又是心酸,自己与晴歌的确是没得比,血浓于水,无论如何,晴歌都是张易辰的表妹,是肖德妃的亲侄女。幸而张易辰的手在桌子底下握了握白云暖的手,白云暖心里才安了安。

在等待皇帝与皇后出席的空闲里,白云暖的目光轻轻地扫过席上众人,皇帝的妃嫔们皆是盛装出席,无论是徐娘半老的,还是韶华正盛的,全都可着劲地打扮,大有百花争艳之势。

皇帝的儿子们各个人中龙凤,白云暖也辨不得谁是谁,只在张易辰的提点下,认出了太子,他身着太子袍,头戴太子冠,虽然温文尔雅,可也的确看得出来,为人是老实厚道了些,无论见着谁,都是敦敦一笑。

与张易辰坐对面的是十三皇子肃王瑶卿。他生得很是英俊不俗,只是尚显年轻稚嫩了些。白云暖是不经意看向他,这一看她的心咯噔了一下,肃王瑶卿正痴痴地看向肖德妃的方向,旁人只当他是热爱他的母妃,白云暖却无端觉得那眼神绝不是一个儿子看一个母亲的眼神,分明是男女之情,尽露眼底。白云暖暗忖,难道肃王瑶卿看上了肖德妃身边哪个宫女吗?可是肖德妃的身旁只坐了个晴歌。

这样的联想让白云暖立时惶恐地打断了自己的念头,恰好一声“皇上驾到”,令她得以名正言顺地惶恐。

只见一小队宫女太监快步而来,那脚步急促却轻悄,各自按方向站定了,然后身穿黄袍、帽饰美玉,面貌古拙,脸带笑意的皇帝便携着雍容华贵的皇后的手缓步行来。

说老实话,因为在洛县之时,自己差点被皇帝选入后宫,所以白云暖对皇帝的印象并不好,觉得他好色。好在嫁与雍王后,皇帝成了她的公爹,又常听雍王夸赞他的父皇,知道皇帝在政治上还算清明,并不昏庸,便对皇帝渐渐敬重起来。

张易辰拉着白云暖随着众人呼啦啦跪倒在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之后,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高声叫了“起”,大家才纷纷起身站立,别说喧哗,一个个全都大气不出,敬畏地立着、

皇帝倒也和蔼,笑道:“除夕佳节,一年一次,不必拘谨,都随意些,坐吧!”

众人应了“是”,方才各自落座,却是各守各的礼,无人敢有半点僭越。

酒过三巡,席上的气氛才开始活络。几个年岁小的皇子相互逗起乐子。年长的皇子们则各自谈笑饮酒。

吃吃喝喝,饮饮停停,笑笑看看,白云暖因有张易辰陪着,便也不觉得无趣。席间,许多位皇子都过来敬酒,张易辰只是彬彬有礼与白云暖一起回敬,并不多话,他素来不与皇子们拉帮结派。储君之位,他不觊觎,不代表其他皇子也不觊觎,而自己唯有敬而远之,才能不被算计与陷害和利用。

忽然周围变得很安静,一抬头,只见大家都看着肃王瑶卿,白云暖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肃王瑶卿忽地涨红了脸,紧张兮兮地起身对着皇帝拱手道:“父皇,儿臣还小,儿臣还小……”说话间,头已摇成了拨浪鼓。

皇帝身边的皇后笑道:“十七了,还小?你母妃不操心你的婚事,看来还是要母后替你张罗着。”皇后说着,侧眸笑看了肖德妃一眼,眼里全是妒忌,语调却要轻柔如风。

肖德妃云淡风轻,不为所动,她不是看不出皇后的妒忌,太子庸碌,哪比得上雍王能干?要不是自己只是德妃,而太子的母亲是皇后,这太子之位哪轮得到那个草包去当?可是皇后妒忌她,她还妒忌皇后呢!其貌不扬却占据了皇后之位,儿子庸碌,却入主东宫。这母子俩实在是走了狗屎运,洪福齐天。

肖德妃非是不着急肃王瑶卿的婚事,但是皇后有意要替瑶卿张罗,她便得唱反调,将此事压着,道:“十七的确尚小,想雍王十七的时候还在战场上杀敌呢,也是二十了才成婚。等瑶卿有朝一日也如他哥哥那样立了军功,再请皇上与皇后择名媛闺秀配之。”

皇帝笑道:“德妃言之有理,算了,适才是朕着急了,瑶卿才十七,的确还小。”

皇后从前是不与肖德妃抬杠的,但是今日听皇帝公然帮着肖德妃说话,心里便有些不乐意,不由自主地冷嗤道:“立了军功再婚配,只怕届时未能有匹配的名门闺秀可配,如果只寻一个毫无背景的普通人家的女儿婚配,又何必要去立那赫赫军功呢?纵是没有军功,寻常人家的女儿嫁给天家皇子就已经是高攀了。”

皇后的话所指什么,再明显不过,白云暖瞬间被打击了。白家虽是洛县赫赫有名的藏书世家,在皇帝跟前又算得了什么呢?不是达官贵人,不是皇亲国戚,不过是草根一族。莫说张易辰是皇帝的儿子中数一数二的精英,即便是一个平庸之辈,她白云暖的家室亦是配不上做天子儿媳的。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应遵循门当户对的规则。

此刻,白云暖凭空觉得满席的目光都刷刷地射向她,若万箭齐发,将她射成了一只刺猬。

白云暖瞬间如坐针毡,局促不安起来。

张易辰伸过手来,用力地握了握她冰凉的手,她却只能回给他一个虚弱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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