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德妃不急不徐走到贵妃榻上坐稳了,才慢悠悠道:“抬起头来。”
白云暖依言抬起了头。
肖德妃顿觉满室大放异彩,只见一张粉扑扑的小脸,团团皎若明月,艳艳灿若红霞。更有那双星子般的美目如清泉熠熠生辉。
这时这刻,肖德妃顿时理解了她的儿子。她叹口气,侧头对一旁的繁香道:“倒真被你言中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本宫那儿子为她悔了相爷家的婚事倒也合情合理了。”
繁香不由掩嘴笑了起来。
白云暖听出肖德妃言辞中的称赞,却不敢如繁香般放肆,只和绿萝一起屏息跪于地上。
肖德妃向白云暖招手道:“过来!”
白云暖便起身轻轻走到肖德妃跟前去,重新跪下。
肖德妃见她恪谨守礼,心里倒生出几分怜惜来。她拉过白云暖的手,轻轻拍了拍,唠起了家常:“听说你出身藏书世家,名叫白云暖?”
白云暖温顺地点头:“嗯。”
“是个好名字。出身也清白。虽不是大富大贵,但既然易辰选了你,本宫便也认你这个儿媳了。只是,本宫不能不嘱咐你几句话。”
白云暖有些惶恐道:“母妃但说无妨。”
肖德妃道:“你一定奇怪,你才是易辰的正室,是明媒正娶的雍王妃,为何避暑山庄陪同易辰泡温泉,本宫却让晴歌同去,而没有让你同去。”
白云暖心里正为此事犯疑,心想也不知那晴歌是什么来头,此刻听肖德妃主动提起,便分外贯注了精神,认真听肖德妃说下去。
肖德妃道:“那晴歌是本宫的侄女儿,她娘亲对本宫曾有过救命之恩,本宫铭感于怀,一直想报答她。奈何,晴歌的母亲只是本宫兄长的妾侍,晴歌是庶出,身份不足,做不得易辰的正室。更何况,易辰对晴歌并不入眼,是本宫软硬兼施,才让他将晴歌收在房里,做了侧室。晴歌是个心高气傲的孩子,她对这样的安排并不满意,本宫也觉得对她甚是愧疚。遂,此次易辰去避暑山庄泡温泉疗养,本宫经不得她软磨硬泡,便安排她随行,你可不要心生怨怼。易辰既然能转危为安,他又钟情于你,日后王府中,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但是晴歌比你可怜,她太在乎易辰了,性情又激烈,难免患得患失。所以,本宫想跟阿暖你说的是,能不能看在本宫的份上,日后与晴歌在王府内相处时,多些谦让,少些争执,毕竟你是正室,该有正室的气度与胸襟……”
话说到此,白云暖已完全领会了肖德妃的意思,不可与晴歌争宠,因为晴歌是有来头,有背景的,她是肖德妃的亲侄女儿,她娘对肖德妃有恩,肖德妃对她心怀愧疚,便希望自己替她弥补。
白云暖能说不吗?作为一个女人,她不愿意与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就像前世那样,不争不抢的结果便是病榻之上听着一波又一波新人的欢笑声然后郁郁而终。
白云暖心里即便不爽,亦只能做出温良恭俭让的模样,对肖德妃维维应诺:“儿媳谨遵母妃教诲。”
这回进宫,肖德妃倒是赏赐了白云暖不少东西,当作是初次见面的见面礼。
回到雍王府,绿萝将那檀香木的大匣子打开来,只觉眼前豁然一亮,满目珠光。匣子里头是几对玻璃翠的镯子,水头十足,碧沉沉如一泓静水,好几块大如鸽子蛋的红宝石映着数粒猫眼,莹莹地流转出赤色光芒,夹杂着祖母绿,东珠、白玉更是不计其数。东珠颗颗浑圆匀称,淡淡的珠光映衬得人眉宇间也隐隐地光华流动。还有些珠翠首饰,全是稀罕之物,精致至极。
绿萝哪里见过这些珍宝,早就看直了眼,白云暖道:“你喜欢便拣一样去,再替我拣一对镯子送给阿雪和美善,拣一块玉佩送给杰哥,其他的,替我收到库存里。”
绿萝喜不自胜地去了。
适才在贤宜宫,肖德妃已让白云暖用过了晚膳,百无聊赖,正准备上床歇下,忽见一个伶俐的小丫鬟进来禀报道:“启禀王妃,王妃的姐姐温夫人来访。”
白云暖忙让她将白苹请了进来。
白苹看起来风尘仆仆的,眸底有泪,正用帕子侍者。
“臣妇白苹叩见王妃。”说着便行了福礼。
白云暖忙扶起她道:“姐姐少礼。”
继而给白苹让了座。
“姐姐怎么哭了?出了什么事吗?”白云暖有些害怕,现在她实在是不敢再听到任何她身边的人不好的消息了。
白苹哑着声道:“七尾执意在明德寺出家,无论谁都劝她不回……”白苹说着,又落下泪来。
白云暖一时愣住。
“相爷也听之任之吗?”白云暖问。
“当然不会,相爷扬言如果明德寺敢收留七尾出家,便放火烧寺,寺内尼姑一个都不能活命,可是七尾说了相爷这是逼她自裁。相爷无奈,才会拉下面皮到编修府向我和鹿鸣求助,他素知七尾与我交好。”
“那你去明德寺劝过七尾了吗?”白云暖着急。
白苹点头:“我这便是从明德寺回来的。七尾已经吃了秤砣铁了心,九头牛也拉她不回了!”
白云暖心里撼然,洛七骓为情殒命,洛七尾为爱出家,洛家姐妹真是一对痴情的主儿。洛甫那样心术不正之辈竟能养出这样一对正直义气的女儿,也是奇了。
“宇梦现在何处?”白云暖问。
白苹道:“一月前就被鹿鸣从相府接了出来,在编修府住了几日,便去桃花坞与大哥同住,说是两个失意的人整好作伴。”
白云暖沉吟了一下道:“明日,明**依旧到王府找我,我们一起去劝七尾。”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