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婵浑身颤抖着,再也抑制不住喘息,紧咬着下唇辗转呻吟。
不料声音刚离口,就被一只手堵了回去。
那是一只干燥清爽的手,冷静,疏离,像个旁观者一样。仿佛她此刻的激越欢愉统统与他无关。
薛婵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了,他总是在夜色中悄然而至,一言不发地带给她愉悦。精准简洁,甚至不像是一个活人。他的呼吸始终平稳,空出来的那只手干燥洁净,周身都被一种清凉的气息所围绕。
他的清冷平静浇灭了薛婵心中的羞耻和负疚。令她无法升起偷情的罪恶感。他只是来……带给她短暂而激烈的快乐。
如此而已。
她想,他也是如此吧。他的手抚上她的身躯,就像是琴师弹奏乐曲。他精准地预知她对每一次接触的反应,利用她的颤栗喘息痉挛谱成一曲。
他想要欣赏是这样的乐曲。与情爱无关,甚至与欲望无关。
一次次他无声的到访中,薛婵学会了不再抗拒,学会了顺从,学会了刻意地作对。她不甘心让他顺利奏响自己的身体,她与他捉迷藏,小心纠缠躲闪,虽然最终总是免不了在他的手下绽放,却少了一些被摆布的懊恼。
是的,从第一次他往她口中塞入海棠干的时候,她就知道他是来摆布她的。不论是出于谁的意旨,这中间有多少不可为外人道的居心,落到她这里,无非是让她最终受人摆布。
捂在嘴上那只手终于撤去。薛婵精疲力竭,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她的身体在暗夜里就像一尊白玉雕像,剔透沁凉。
他默默拉过锦被为她遮盖住。
“你要走了?”
本已经离开床榻,听见薛婵这样问,不由顿住了动作。十一次。这是他第十一次在夜里潜入这里,第十一次为她拉上锦被后准备离去。
这却是她第一次这样对他说话。
除了第一次她问过他是谁之外,此后每一次都只听见她喘息的声音,这是第一次她主动开口问。
然而这却是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他的动作只是顿了顿,便继续离开床榻向外走去。
她的声音带着欢愉过后的沙哑:“你以后不用来了。”
他再次停住脚步,隐身在墙边的阴影中,听她接下去要说的话。
“我不知道让你来的人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只是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什么值得你们利用的东西。”
他有些愕然。
他曾经服侍过好几位嫔妃,却从没有人这么尖刻地戳穿过他的来意。而她,在他的印象中,从来都不是尖刻的人。
他回头朝她看去。
月光透过窗棱落在床榻间。她身上裹着锦被,面向里侧躺着。
床榻宽广,三进的样式。里面俨然是一个小乾坤,带着妆台盥盆,垂着重重叠叠的帘幛,将那一方隐秘的天地映得益发迷离如同幻境。
她就躺在那方世界的中央,显得无比渺小。宽大的床铺,如同海浪般起伏的锦被,将她层层叠叠地环绕拥围,就像是蛮荒的海水,随时会将她吞噬一般。
他看着这样孤伶伶的背影,心头猛地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了。即便在最私密的接触中也不曾有过的激越骤然间席卷了他的头脑,令他在意识到之前已经向她跨出了一步:“你……”他的声音低哑,在看见她闻声惊讶回头的同时立即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