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来得有点儿突然,薛婵以手遮掩,直到眼睛没有那么刺痛了才放下来,见锁心照壁飞霜三个也已经赶到。几个人都是松鬟散鬓,穿着小衣披着中衫,显然是梦中被惊醒的。
“这是怎么回事儿?”玉钟发现了床脚洒了满地的碎磁片,满心疑惑:“怎么瓶子碎在这儿了?”
薛婵连忙遮掩:“是我不小心碰碎的。”她捡起一片来,看清楚是当初皇帝御赐的汝窑瓶,心中也觉遗憾。当时真是慌了神,那人未必就要对她如何,也许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飞霜眼尖,咦了一声,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片来:“怎么有血?”
薛婵心中一惊,难道刚才伤了人?
照壁沉声道:“刚才有人?”
“怎么可能!”薛婵想也不想地否认:“就我一个人。”她手上使力,瓷片锐利的边缘割开手掌。强忍着疼痛,伸出手给那四人看:“是我不小心割破了手。”
玉钟“呀”了一声,捧起她的手送到灯下细看:“娘娘怎么不早说?”
几个人围拢过来,就着灯色查看她手上伤情。
“好在不深,不然手就废了。”
“可看样子流了不少血。”
一直没有说话的锁心沉声吩咐:“照壁,去请御医来。”
薛婵连忙止住:“别去了,大半夜的又要不知道惹出多少事来。玉钟,你弄盆水来帮我洗洗伤口,飞霜,咱们自己有伤药,你帮我上药。”
几个人闻言而动。只有锁心一言不发掌着灯在屋里来回走动。
照壁轻轻拽了锁心一下,两人悄悄出了屋子。
“姐姐看出蹊跷了吗?”照壁低声问。
“嗯。”锁心眉头深蹙,忧心忡忡:“好好睡着怎么就摔了瓶子伤了手?”
“你说会不会是咱们娘娘……”照壁没有说下去,她的目光已经把担忧说了出来。锁心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是夜,给薛婵包扎好之后,几个侍女合计了一下,怕自己主人再出什么问题,由玉钟在薛婵的脚榻上睡。锁心和照壁则在外屋守着,一宿也没有怎么合眼。至东方发白的时候,才草草打了个盹。天刚亮,锁心草草梳洗了一下,嘱咐另外三人小心服侍,自己出来往姜贵妃那里来。
“娘娘吩咐过要小心伺候,锁心不敢有所隐瞒。”
姜贵妃正在梳妆,听了锁心汇报,又是诧异又是好笑,笑道:“多大个事儿,今儿请御医过来看看就是了。”
“娘娘,”锁心上前一步,贴着姜贵妃的腿边跪下,沉声道:“锁心怕的是这里面有隐情。”
这话倒是姜贵妃怔了一下:“你说。”
“花瓶好好的怎么就碎了?华嫔娘娘好好睡着为什么又去动花瓶?还有那伤口……娘娘,我担心华嫔娘娘要寻短见。”
姜贵妃自然知道内情,却不好说破,只管笑:“好好的,别胡思乱想。”
“奴婢不敢。”锁心却神情肃穆:“陛下打发奴婢来见娘娘前,曾经嘱咐过要小心照顾华嫔娘娘,昨夜的事情处处蹊跷,且听玉钟说,昨日我们娘娘出去走了一圈,遇见陛下,回来时就心情极差。万一她真的想不开……”
姜贵妃见她说的郑重,又想起在湖边见到薛婵时的情形,不禁也是一阵发虚:“不至于吧?”
如此说着,到底不放心,匆匆妆扮好了,去皇后那里请过安,又被皇后留着吃了饭出来,还是往玉阶馆这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