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冯大哥觉得背后有人对着他轻轻吹气,他愣愣的回头,发现都是白白的雾气,“喀嚓”一声,冯大哥回过头的时候,保险箱响了一下,然后那厚重的门向外闪开了一条缝,里面更为白的雾气冲了出来。冯大哥咬了咬牙,伸手将铁门拉开了。?
这箱子里的灯光很白,雾气也比冷库里要重得多。一个婴儿蜷缩在底部的铁板上,确切地说,他是个胎儿,他的头发很稀疏,几乎没有。眼睛紧紧地闭着,眼球有些往外凸,他的头颅很大,和身子不太成比例,四肢缩卷着,身体上下都被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但还是可以看得出他浑身上下是还透着紫红色。昨天晚上放到这里的时候,经理就在一边插话问为什么不把他身上的血洗干净,冯大哥的回答是为了保鲜。?
冯大哥笑了一下,用大大的手扯过那小小的身子,放到了准备好的黑色塑料袋里后。重新把保险箱上了锁,就提起塑料袋便拍拍屁股走人了。?
袋子里那婴儿的脸孔正好盯着黑色的塑料袋,这变成了一张黑色的脸孔,他随着冯大哥走着的步子一晃一晃着,很快一层雾气变也微微覆盖了这具脸孔,他的眼球往外凸得有些厉害,就在这时候,婴儿圆鼓鼓的眼睛微微动了一下,像是抽搐。
走出冷库的时候,冯大哥心里直叫晦气,走廊里的灯灭了,而且刚刚在冷库里还遇到有些不对劲的事,他咬了咬牙,快步向前走,他尽量使自己的脚步声大一些。
他想到,未出生或出生后便死亡的婴儿是没有灵魂,即使有的话,现在也忙着投胎了,哪里还会管这个小小的肉身呢。再说了,做这行到现在那么多生意,没有一次出过问题,什么神神鬼鬼的玩意儿那都是虚的,现在这个社会,只有钱,一沓一沓的钞票,那才是最实在的!
冯大哥的步子仍是很快,鞋跟敲着地面,咚咚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
他感到手里提着的婴儿好象越来越重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发现心跳得很快,“别吓自己了,世界上还真有鬼不成啊!”他对自己说。但他哪里知道啊,不知为什么塑料袋下面破了一个口,里边儿伸出一只手悬在空中,诡异的晃动着。
到了一个拐角,冯大哥终于看到了久违的灯光,走廊里静静地,没有任何人。他几乎是奔到了厨房的门口,伸手拿口袋里的钥匙,想打开厨房的门,却发现钥匙竟不见了踪影,他连忙翻别的口袋,但仍没找到厨房钥匙,冯大哥真的有些慌了,手里的塑料袋“啪”地一声落到了地上。
“不可能丢在哪啊,我记得把冷库门锁上后就从钥匙孔里拔了出来,放到了口袋里,而且我还听到钥匙互相碰撞所发出的声音,难道在路上丢掉的,这也不大可能啊,这么一大串钥匙要是掉在了地上自己能听不到?”
冯大哥把塑料袋提了起来,打算回去找一找,却发现那串钥匙被压在了那塑料袋下了,上面还有一层霜。?
冯大哥心里一凉,“怎么?怎么会在这?难道是我落在这儿的那我为什么没听到有声音啊?”?
这时,手机响了,冯大哥连忙接听:“你快点好不?现在开始做了没?”?
“经理啊!快要开始了,正在洗!我觉得不对劲,好像出问题了!”?
“怎么不对劲了,不就一死孩子嘛!你给我快点啊,要是耽误了,你下月就别干了,这月工资也没了,你的手艺好我知道,但我可以找更好的,你最好心里有点数,快点啊!”那头已经挂断了。?
冯大哥心里骂着娘,一个弯身将钥匙拣了起来,顺手把塑料袋也提了起来,然后很熟练的打开了厨房门。把那婴儿去出后便放到了那盆温水里,冯大哥转身将围裙系上,那婴儿身上的白霜彻底不见了踪影,他的身体似乎还是微微膨胀,四肢就像是要舒展开来一样似的。冯大哥蹲下了身,开始清洗着这婴儿了,盆里的温水变得越来越红了,水面上还漂浮着丝丝血块。?
把洗好的婴儿放到了砧板上后,冯大哥便忙着开火了,他熟练的支上锅,往锅里倒上油,又放上乱七八糟的作料,等到锅里都快要着火的时候,猛得把那婴儿放到了锅里,接着便是一阵激烈的滋滋声,冯大哥连忙向锅里加了水,等到水开了后,再熬上30分钟,便可以大功告成了。冯大哥点上了一只烟,把火调大了些,锅里的水已经开始有响头了。?
冯大哥在吐真烟圈,他心里也不怎么好受,虽然那是一个已经夭折的生命,但那毕竟是一个人,自己这样做实在过分,但想到经理,想到钱,他倒也觉得没什么了,“要是你喊冤的话,找他们去吧!我可没吃你啊!”冯大哥又吐了一口烟。?
等到水开了后,冯大哥又向里面加了些作料,如干枸杞,杏仁什么的。冯大哥又那起了手机:“喂,是经理吗?就快好了,在熬着呢,回头您就看好吧,保证那些人吃的高兴!”?
经理在那边又催了一下,便挂上了电话,冯大哥估计着此时经理正跟那些人将这这婴儿怎么个大补法儿呢。?
这婴儿都是孕妇做剖腹产手术失败或出生便夭折的,因为酒店背后有足够的力量,而且愿意出高价钱买来,所以医院会想法把死了的婴儿留下来。补偿给婴儿家属一部分钱,当然只是少部分,说是献给医学研究,但很多都会转手卖到酒店。
当然了,也并不是所以的家属都愿意把自己的孩子给“捐”了,也有死劲要的,那院方就只得归还婴儿了,酒店里几乎每两个月便会买到死婴,冯大哥本来也不愿意接着活儿的,但实在没办法了,为了生计,他也只得这样了。
“要怨?就去怨那些卖你,买你,吃你的人吧!我也是没办法!”冯大哥对着咕嘟咕嘟的锅说道,“大家都是为了钱嘛!谁叫人吃得起呢,反正我要是有钱的话,我不会去吃的!”?
厨房的钟仍在滴答着。?
时间终于到了,冯大哥将婴儿从锅里捞了出来,放到了一旁准备好的沙锅里,又放上了一些切碎新鲜蔬菜,然后浇上了满满一沙锅汤。此时这个婴儿浑身上下都变成灰色的了,但眼球仍往外凸,看上去很恐怖。?
“经理!已经还了,我这就端过去啊!”?
“好,好!要快,但要小心,千万别洒了!”?
冯大哥将沙锅的盖子盖上,隔着厚厚的布端起滚烫锅耳。在走出厨房门的瞬间,冯大哥又感到背后被人吹了一下,他回了回头,没有发现什么,于是,他骂着走开了。?
一路上很顺利,当那盆紫河炖端到桌子上的时候,大家是一片欢呼,有一个大腹便便的领导挥舞着筷子,“今天可得好好补一补啊!哈哈。来来来,吃!”冯大哥知道这个人,他是市里的一个什么厅长,上次就见他吃过一回了,没想到现在又来了。?
经理在一旁满脸堆笑,他也招呼着,“吃吃吃,大补着呢,壮阳!”?
一个女秘书在一边说,“好恶心啊,你们看看,还没有把肚子破开,那肠子什么的都没拿出来啊!”?
那位什么厅长接茬说:“你一女人懂什么啊,这可嫩了,肚子里的零碎也很补的,你吃了会更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