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车行至一处偏僻之地,浪潮不断地拍打在沙滩上,带着咸湿的味道钻进了车后搁置的麻袋里。
是海边!
早在运送途中,冷卿就已苏醒,之所以不反抗,是因为身上被缠了太多的绳子,而他的嘴也被塞了起来,根本发不出一个字。
他用足够多的时间分析了原因,最后得出是南陵王派人将他绑了出来!
没有当场杀了他,唯一的解释就是南陵王想瞒住桃夭,尽可能的把他带离王府再灭口!
其实他早该想到南陵王对桃夭动了真情,不然断不会为了帮她,而大张旗鼓地举行大婚,这对一个身份显赫的皇族来说是比扩张领土还要重要的事。
南陵王妃不仅仅是个头衔,在瑞和国,它更有着撼动半壁岭南的支配权。不光如此,上到皇后,下到百姓,明媒正娶的原配发妻均有丈夫一半的权力,这也是瑞和国对女性地位重视的一个重要体现。
虽然在瑞和国三等以上的良民男子均可纳多房妾室,但正室的地位却是无法比拟的,所以在选择发妻的事情上,不只看中门第,更重视女方的品行,最后才是男女双方的感情。
可想而知,南陵王对桃夭的用情至深,他不是一般人,他是皇族,有着极少数世袭爵位的南陵王,还是唯一继承太祖皇帝血统的嫡系皇裔。在百姓跟大多官僚的心中,他大概才是最正统的皇室血脉。
所以他的大婚必将受万众瞩目,可他却拿来儿戏般地帮助桃夭。
思及至此,冷卿心中突然闪过了一丝念想,他极其自卑地想着,或许自己应该就此放手,或许这么做就能给桃夭带来不一样的人生,或许那华丽的衣裙和黄金般铸就的道路才是属于她的宿命,或许在一开始,他就不应该来找她!
咚咚咚咚~
他已经被人抬下了板车,下方传来在木板上走动的声音,即使看不见,他也清楚自己应该是被人抬到了码头上。
那二人手脚利落地将装冷卿的麻袋抬到了早就准备多时的小船上,待全部坐稳后,其中一人用桨撑离码头朝海上划去。
船身不停地摇晃着,海水不时敲击着船沿,海风跟阳光透过麻袋上的缝隙抚慰着冷卿每一根敏感的神经,他在等待死亡的来临,似乎有了轻生的念头后,身体上的每一个感触都放大了万倍。
也许眼前这淅淅沥沥的阳光就是他在世上看到的最后一丝景象了吧,很遗憾他不能看着桃夭的脸离开。
如果可以,他希望老一辈的传闻是真的,人真的会有灵魂,这样他就可以飘回到桃夭的身边,远远地看她一眼,然后再满足得离去。
“不能再往前了!”脚那头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大喝。
另一个人很快问道,“怎么了?”
“看!那是醉鲸帮的旗帜,要是被他们发现,我们就走不了了,就把他扔到这儿吧。”
“好!”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冰冷的海水扑面而来,很快就将他整个身体包裹住,麻袋上拴着的大石仿佛受到了魔物的召唤快速把他拉向了幽暗的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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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桃夭猛得抽回了手,刚才只是想帮忙,没想到却被木箱上的尖刺刺破了手指,鲜红的血液正从伤口冒出来,但她又开始走神了。
冷卿,你在哪儿?
自从冷卿不辞而别后,她成天都魂不守舍,偶尔做一件事也会很快停下来。而刚才手指传来钻心的疼,她总觉得这是老天在有意提醒着什么。
冷卿该不会出事了吧?!
“兰儿?”凤君鸿一脸担忧的大步走来,他也是刚忙完才赶来的,远远就看到桃夭傻傻地站在原地,还端着一只淌血的手。
他想都没想,拿起桃夭受伤的手指,低头含住,也不顾及周遭还有许多下人在。
温暖柔软的包裹让桃夭清了神,伤口的疼痛伴着凤君鸿亲昵的行为,还有他专注的视线似乎一直向她传达着某种渴望。
她一下抽回手,不自在地说道,“谢谢王爷,小伤而已。房里还有东西要收拾,秦兰先告退了。”
匆忙回到房里,没想到凤君鸿也跟了过来,他受伤得看着桃夭的背影,用几近温柔的声线开口道,“其实,你大可以留下来等他,入京面圣之事本王一人去就好。”
“不!”桃夭心里乱慌慌地,当她听到凤君鸿的话还是第一时间回应道,“道长已经跟我说了,如果王爷一个人去就是抗旨,而且听说除了我以外,您谁都不会带,所以我一定要去。”
凤君鸿心里的喜悦油然而生,他迅速走近桃夭身边,高兴道,“你是在担心我吗?”
桃夭有意走出两步,立刻撇清道,“请王爷不要误会,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报答您,王爷应该知道我已为人妻。”虽然她也不愿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但这两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凤君鸿对她比之前更加细心,活脱脱一个热情的追求者。
凤君鸿了解到桃夭的顾虑,认为自己也有些操之过急了,毕竟冷卿才离开没两天,如果她那么快就能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大概自己也不会对她如此神往了。
他笑了笑,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可以信赖的朋友,“误会?哈哈,你在说什么啊?该不会把本王想成了趁人之危的伪君子了吧。本王承认这两天对你好过头了,但也只是出于对你的关心啊,我们不是朋友吗?换做是本王不开心,你也会这么做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