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后假意挤出了一缕笑容:“长留王如此在意昭华县主,却也是只怕她会辜负你的希望。只怕她当真做出了些个无礼之事,平白落了宗室之女的颜面。”
百里聂似笑了笑,他那浅浅笑容,却也好似染上了一层清亮的光辉,令人不自禁的为之而心悸。
纵然是无意为之,却也是让在场的一些女眷,蓦然脸颊不觉红了红。
百里聂却侧过头,对着周世澜说道:“阿澜,你精通香料,大约你应该能知晓,月砂手镯里面的药粉,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周世澜缓缓说道:“不过是些成品的水沉香,藏在了手镯子里面,从孔窍里面透出了。行动时候,却也是焕发了淡淡的香气,令人不自禁的为之而心醉。”
周皇后原本想要呵斥周世澜,在她想来,这儿侄儿也是很糊涂,居然是一心一意的帮着元月砂。
好在周皇后总算是有些理智,生生克制住了自己。
毕竟仔细想一想,这一件事情本来就有好多的问题。百里聂和周世澜,纵然都瞧上了元月砂了,也只能说明这两个人瞎了,总不能说他们二人傻了。
这样子明晃晃,一下子都可以拆穿的谎话,他们又怎么会当着陛下面前说出来。
要是这样子,若是认认真真的计较,这岂不是算是所谓的欺君之罪?这两个人,应当也是不至于如此的糊涂。
周皇后生生压下了胸中的火气,却也是含怒盯住了薛婉,不觉厉声说道:“薛医女,这手镯之中,到底是有什么?你无需害怕,只要说出实话,陛下跟前,你实在是不必畏惧任何人。”
她到底是心中不甘,言语之间,却也是在暗示,暗示百里聂是有意包庇元月砂的。
她这样子的说话儿,眼底却也是禁不住流转了淡淡的恼恨之意了。
薛婉似乎是有些尴尬了,可是到底还是说了实在的话:“这手镯里面,只是些个香料,并没有什么药。”
周皇后也是呆住了,既然只是香料,为何元月砂推三阻四,为何元月砂居然与自己作对,不肯让自己检查。为何,这样子一只据说是苏颖送过来的镯子,居然是有如此精巧的机关。这如此种种,难道不是十分可疑?这一刻周皇后甚至仍然还在狐疑,说不准是薛婉迫于压力说谎。
可是一旁的苏颖,却也是知晓薛婉说的都是真的。早在薛婉将这个手镯子给拆开时候,她就知晓自己中了元月砂的算计。这枚手镯里面抖落出来的,只是香料,而不是什么曼陀罗花粉。真是难为元月砂,居然是演得这样子似模似样,活灵活现。
居然连自己,也是相信了,以为元月砂当真是中了计策。
她还以为元月砂对自己算计懵懂不知,岂料元月砂早就打开了这个手镯,换去了里面的药粉,再堂而皇之的戴在了手腕之上。
元月砂必定是觉得,自己如此设计,定然是别有所图,既然是这个样子,这么一枚手镯,一定是会引蛇出洞。难怪元月砂居然是处处针对李惠雪,只因为,她就是想要别人发难,然后再澄清了自己,借机反咬一口。
这个小蹄子,倒是好深的心计,居然是这样儿的会算计。
好在自己,无论做什么事情,总是会挑好了退路,找到了替罪羔羊的。今日自己这个替罪羔羊,那就是李惠雪。就算元月砂要指责别人攀附,那是李惠雪攀诬,自己也一向是很宽容,真心将元月砂当做那个好姐妹的。
苏颖浑身,不觉有些发寒。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却也是听到了元月砂那清清脆脆的嗓音:“月砂也是好生委屈,居然是被人如此的算计。还请皇后为我主持公道?”
周皇后心里面冷哼一声,主持公道?元月砂还真好意思说。就算到了现在,周皇后也是并不确定,元月砂可当真是清清白白的。这里面的水,可是深得很。
她满怀狐疑的盯住了薛婉:“薛婉,你最初说这手镯子有些古怪,如今却也是这样子说,你说的可都是实话?你若胡说,那便是欺君之罪。”
薛婉却也是顿时咚的跪了下来,惶然无比的说道:“是薛婉先入为主,以为,以为昭华县主也是有些可疑。当我看到这么一个可以藏药的镯子,便是不觉心生误会。可是没想到,这里面居然是寻常的香料。薛婉当着陛下,又怎么敢说出什么谎话儿呢?毕竟,只要让别的御医检验,一下都是能检验出来。”
事到如今,周皇后也是只能接受元月砂无罪的事实。她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恼恨,死死的盯住了薛婉,当真是说不出的不痛快,道不出的恼恨。刚才自己还觉得薛婉是个聪慧的女子,谈吐不俗,医术也还算得上十分高明。可是如今,周皇后对薛婉的好印象已经是荡然无存。如今周皇后只是恼恨,薛婉行事,居然是这样子的不着边际,让自个儿出了这样子的一个大丑。
元月砂也在一边感慨无限的说道:“事到如今,月砂却也是终于恢复了自己的清白,这心里面也是十分的欢喜。只不过,还请皇后为月砂做主。”
周皇后冷言冷语:“若是昭华县主,行事坦坦荡荡的,那也是应当主动爽快一些。这样儿的遮遮掩掩,也是难免令人十分怀疑,觉得你的行事,其中暗藏鬼魅。”
事到如今,周皇后却也是仍然并不觉得,自个儿也是有什么错。在周皇后瞧来,这一切都不过是元月砂自导自演,故意让自己出丑的一场好戏。
要是元月砂没有那么样子的神色惶恐,若是如此,自己又怎么会怀疑元月砂当真做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元月砂却也是禁不住轻轻的叹了一口:“皇后娘娘所言,当真也是很对。既然是如此,就请皇后娘娘下令,给苏家阿颖和月意公主搜身。看一看,她们身上,可是有什么毒药。她们都是京城的大家闺秀,想来也是不会跟月砂一样小家子气,自然也是乐意得紧,心甘情愿的被搜身。更不会顶撞皇后娘娘,娘娘说是不是?”
周皇后目瞪口呆,她瞧出了元月砂的算计,明明就是元月砂这样子算计别的人。
她一点都不想帮元月砂,可是那反驳元月砂的话儿,也好似不知道如何说。
周皇后却也是冷哼一声:“苏颖也是不必说了,月意公主可是公主,金枝玉叶,岂能所搜就搜?”
元月砂瞪着一双明润的眼珠子,眼睛里面流转了浓浓的讶然和好奇:“娘娘刚才可不是这样子说的,娘娘刚才告诉我,身为女子,最要紧的是清誉。瓜田李下,若不将事情给闹清楚,那么别的人,便是不由得心生怀疑。这心里面就会有个疙瘩,嫌疑也是洗不清。搜一搜,是为了月砂好,月砂不肯,是不识好人心。”
这都是周皇后说过的话儿,如今却让元月砂说回来了,周皇后只觉得一阵子打脸,甚是气恼。
元月砂却轻柔叹了口气:“更何况睿王妃被人毒害的事情,难道就这样子不闻不问,不加以理会了?这又如何能成?怎么都是不可以的。既然当初,是我们三个人同时遇到了李惠雪。我的嫌疑摘了干净,那就是苏颖和月意公主,这两个之中,必定有一个害了睿王妃。自然不会是雪姐姐,皇后说了,她是干净身子。既然是如此,若不搜一搜,如何服众?为何月砂可以搜,她们就不可以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