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面上顿时流转了几许古怪,强自忍耐。
这元月砂整日里拿县主身份压人,百里昕这么说,还当真令人觉得痛快。不错,也就是个乡下丫头。
苏颖心里,更是舒坦。
百里昕这身份委实是妙,再妙不过了。
元月砂不就是做了豫王府的狗,所以很得意,如今少主人来呵斥,看元月砂也不敢说什么。
她若要是顶撞,不怕豫王嫌弃她,从此在豫王面前就失宠了?
元月砂眼波流转,容色不变。
百里昕却越发咄咄逼人,更加过分:“其实苏家的人,如今在这儿,你应该向他们道歉。”
元月砂一挑眉:“道歉?”
百里昕有些不耐,元月砂傲什么?还不是豫王府的家奴?
做豫王府的奴才,自然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生死拿捏在主子手上。百里昕素来是骄纵的,纵然是百里炎所依仗的墨夷七秀,他也可以随随便便的下杀手。
既然是如此,他又如何会将元月砂放在心上?
他根本都看不起元月砂。
而元月砂的唇角,却也是禁不住泛起了淡淡的笑容:“世子可果真是个慈悲心肠的人。”
那语调听不出喜怒,可是百里昕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元月砂是故意在讽刺自己。
他面色变了变,脸色有些不好看。
苏颖柔柔说道:“其实冤家宜解不宜结——”
看似一派和气,却没说元月砂不必道歉。
她就是要百里昕将元月砂逼一逼,让元月砂丢脸,然后对自己低头,赔句不是。
就算元月砂受了些委屈,可是难道不应该?她苏颖能到如今,其实何尝不是忍气吞声,受尽委屈?
不过元月砂既然不蠢,绝不会人前开罪豫王世子。
就算这豫王世子不得豫王喜爱,关起门来打也好罚也好,人家总是一家人。可人前对世子无礼,那就是挑衅豫王。只恐怕纵然是豫王,那心里也是未必会当真欢喜。
谁会让自家主子觉得,她这个下属并不如何听话。
更何况元月砂也是没什么根基。
苏颖一激,百里昕更生气。
那言语之间,也不觉带了些个高高在上,颐气指使的味道:“还不道歉?”
元月砂却既没有认错,也没生气:“世子可还记得,咱们是在南府郡相遇的。彼时张须眉作乱,月砂侥幸,救下了阿冽。那些贼匪,可真是吓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追着阿冽不放。阿冽深受重伤,亏得我救了他。世子,你可还记得还是不记得?”
百里昕自是不悦的,那一次江南之行,是百里昕并不想提及的耻辱。他只需想一想,内心就会很是不悦。是他任性,非得一个人走,可巧却被那贼头子盯上。如果不是百里冽聪明,他已经死了。他当然记得当时百里冽假冒自己引开贼匪,可是自己却弃了阿冽不顾。
这件事情,不但百里冽决口不提,就连百里昕也是不想提。
可是如今,元月砂却是提及,却也是不知晓什么意思。
这个女人,却也是好生没眼力劲儿。
百里昕心里不高兴,说话不客气,更不耐烦:“提这些事情做什么?”
元月砂盯着百里昕,心里面叹了口气,她知道百里昕蠢,可没想到百里昕居然蠢成这样子。
难道就听不懂自己的话儿吗?
“月砂不过是想叙叙旧,世子一向秉性纯善,所以纵然不太熟苏家阿樱,可是仍然为阿樱担心。就好似当日,世子何尝不是对阿冽十分担心,恨不得同生共死。月砂知道,世子是个厚道的性儿。而且,世子这胆气,这皇族子弟的威风,自然是与别人不同。”
这一下,便是不知晓内情的人,也察觉出元月砂说话腔调的古怪了。
更加不必提百里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