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纵然是盛怒之下,也是不至于失态。
早年宣德帝还是皇子时候,已然是善于隐忍,后因他怯弱懦弱,方才被摄政王瞧中,成为了傀儡皇帝。而宣德帝一干多少年,一直也是本本分分的,不露任何的端倪。直到一举将摄政王歼灭,方才是大权在握,将这一切,死死的拿捏在手中。
故而如今,宣德帝纵然是恨透了周皇后,那废后两个字,到底也是没有说出来。
然而他纵然并么有说出来,周皇后却也是仿佛体会到了宣德帝要说什么,一张脸蛋苍白若纸竟似毫无血色。
“陛下,陛下,我没有啊。”
“我当真没有啊,我没有对不住你。”
周皇后嗓音不觉微微有些沙哑,眼眶也是发红发肿。
她就不明白了,自己得宠这么多年了,纵然是虚情假意,总该是有些个相处些的情分吧。怎么如今,宣德帝居然是一点儿也是不顾念这些,非得要这般对待自己?
自己,自己不过是小小的折腾元月砂一下而已,可是,可是为何竟然是遭受这般羞辱。
自己是做了些个不应该的事情,可是她贵为皇后,折腾元月砂一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怎么最后,居然是闹腾成了这个样子。
宣德帝内心已然是流转了几许淡淡的杀意了,可他性子就是这样子,纵然是想要杀人了,面上却越发平静无波。
既然心里已然是对周皇后动了杀念,他反而没有这般生气。
宣德帝冷冷说道:“罢了,朕也是还要脸的,皇后不乐意提及,便是朕也是不欲说出来,平白让人一番笑话,难听得紧。皇后染病,便不要出你的寝宫,且交出你那统御六宫的权柄,让张淑妃暂代皇后之职,打理后宫。皇后就清清静静的,在后宫染病。”
他弯下身,伸出手,插入了周皇后的发间,狠狠的抓紧了周皇后的头发:“皇后最好不要胡言乱语,朕不想丢了脸面,才没有明着处置你。要是外边传出了一丝一毫的谣言,要是朕脸面已然是没有了。那么朕也无需顾忌,便是将你以秽乱后宫的罪名废后,让你受尽屈辱,死得十分的凄惨。”
宣德帝原本蕴含了老态的面容流转了狰狞之色,瞧得周皇后内心之中,却也是禁不住浮起了缕缕的惧意。
她跟随了宣德帝多年了,内心之中,未尝不觉得,宣德帝性子过于优柔寡断,少了几分狠戾果决。甚至有时候,宣德帝自个儿不想沾染了污秽,还让自己出面闹些话儿来说。周皇后虽然是尽心尽力的讨好宣德帝,可是内心之中,偶尔也是不觉有那么一缕轻蔑之心。
然而如今,眼前狰狞的面容以及眼中的狠意,却也是让周皇后不寒而栗。
仿佛是在提点周皇后,是她忘了,眼前这个陛下,靠着阴狠绵密熬死了当年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并且将石氏一族这样子的逐出了朝廷。
而自己,却和宣德帝有太多的年龄差距。
她更是清清楚楚的想起来,当年宣德帝已经是废过了一任皇后了。
直到这个时候,周皇后才后悔起来,自己怎么这样子傻,居然是在宣德帝面前作妖。
究竟是谁要害自己啊,为什么居然会变成了这种样子?
周皇后纵然是想破了脑袋,一时之间居然也是想不明白。
“陛下,陛下,求你相信臣妾,臣妾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臣妾整个身子,整颗心,都是属于你的,干干净净的。”
“臣妾心里面只有陛下,别的人根本瞧都不会瞧一眼。”
周皇后凄然哭诉,她以高贵之姿高傲久了,如今却已然吓得以卑微姿态,连连哭泣,泪水盈盈。
饶是如此,她也是说不出什么辩白的话儿,只将这么些个话翻来复起的言语。
可是如今,任是周皇后说得如何的情真意切,而宣德帝仿佛已然是铁石心肠,竟然是丝毫也是不会为之所动了。
周皇后茫然的瞧着那道明黄色的身影拂袖而去,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她不自禁的抚上了自己被抽打得红肿的脸颊,心中的慌乱却也是难以遏制。
怎么事情会变成这种样子?
自个儿从此失宠,沦为笑柄,甚至还要将打理六宫的权柄给张淑妃。
张淑妃算什么,不过是自己跟前一条狗而已。
怎么自个儿却也是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了。
夜色已深了,这深深的宫闱之中,在高贵的皇后娘娘所在寝宫之中,此时此刻,却也是传来了极为凄厉而绝望的哭泣之声。
而在那融融的月色之下,却只见那清风盈盈,杨柳垂垂。
天色已晚,元月砂仍然是一身淡青色的男装,由着湘染牵着马儿,在京城大街之上缓缓策马而行。
湘染原本侯在了宫外,也是隐隐约约的,听到了秋猎之会发生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