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轻梅却也是含笑:“贞敏公主言重了,我也不过是因为公主欺辱阿雪,故而也是拿起了长辈的架子,管束你几句,你心里面,实在也是不必如何的当真。我还怕这里日子闷,让你过得不如何痛快。”
贞敏公主轻轻的垂下头去,柔柔细语:“敏儿也不是傻子,是好是歹,心里面也是很通透的。”
她心里面清楚,睿王妃跟自个儿无甚交情,就算是出手,也并不是因为对自个儿的同情。龙轻梅不过是不喜萧英,故而对自己反而是帮衬了一把。
不过无论怎么说,自己确实也是受了惠。
若自己因为龙轻梅别有居心,就不肯感激,那就是自个儿不懂事了。
贞敏公主如今要走了,总是须得告知睿王妃一声。
耳边却也是听着石煊有些古怪别扭的嗓音:“公主心里面感激母妃,那对我这个睿王世子,想来就是不感激了。只怕是非但不感激,还觉得我十分可恨吧。”
贞敏公主心里面掠动了一缕厌憎,可是对着石煊,就算是那份厌憎也是浅浅的,也是并不如何深邃。
她却也是忍气吞声:“睿王世子言重了,纵然是对世子,我也是很感激的。”
那言语柔顺,却颇多应付之意。
石煊心中,忽而没来由一阵子的恼火。
他又不是傻子,自己都欺辱了百里敏了,难道还期待百里敏对自己有什么感激之情,喜爱之意?只不过不知晓为什么,内心却也是涌动了浓郁的不舒服,很是不自在。
石煊瞧着贞敏公主盈盈离去的身影,他知道自己心里面不痛快,贞敏公主憎恶自己也还罢了,可这份憎恶之情也是浅浅的,绝不似对萧英那般的刻骨铭心。这就更加显得可恨了!
石煊心尖,却也是顿时不觉涌动了几许复杂,一双眸子也是透出了森森戾气。
没关系的,还是父王说得对,这权力和女人,就是男人掠夺的动力。
龙胤皇朝既然是如此腐朽不堪,就等他东海铁骑,席卷而来,踏破中原!
到时候,这个极可恶的贞敏公主,大约也是不会好似这般,对自己视若无睹了。
耳边,却听着龙轻梅轻声软语:“煊儿,如今这些个龙胤权贵,你都瞧得遍了,可是有谁,让你十分留意,觉得值得上心的?”
石煊目光闪动,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心高气傲,只觉得这些龙胤男子,在他眼中,也都不过如此,当真是没一个值得自个儿留心上心的。然而饶是如此,自己若是直言不讳,只恐怕龙轻梅会觉得他太过于自以为是,不够沉稳,也没什么眼光。
想到了这儿,石煊却也是不禁反问:“那在母妃瞧来,又有谁能够入你的眼?”
“你觉得长留王百里聂如何?”龙轻梅沉吟。
石煊却也是不觉嗤笑:“母妃此言,未免是有些可笑了。这位长留王殿下,是生得极为好看,就好似一件极漂亮的瓷器,光润无比,闪闪发光。可是他也只是好看而已,这个男人好看得好似易碎之物,轻轻一碰也就碎了。他又算得了什么,值得什么呢?”
龙轻梅轻轻叹息:“那你是小瞧他了,母妃从前见过他的,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你应该也知晓,我潜入了京城,想要刺杀摄政王石修,为父报仇。那一年,他才十二三岁的年纪吧,我在皇宫之中瞧见了他,那时候他也已经十分好看了,是个容貌精致的美少年。”
那一年,龙轻梅才二十多岁,已经是个十分厉害的女海盗。
她心狠手辣,御下手腕极狠,心肠也很硬。可是初见百里聂时候,那月光下面轻轻吹箫的少年,却也蕴含了一缕难以形容的震慑之力,使得龙轻梅不觉为之心惊。她并不耽于男色,然而少年时候的长留王,却是蕴含一股令人无可忽视的摄人之力,令龙轻梅这样子凶悍的母兽,竟然有些不敢造次。
那时候,她忍不住想,也许这位俊美难言,无比妖孽的少年郎,就是龙胤下一任的君主。
可是却没想到,如今他只是个投闲置散的长留王,容貌一如往昔的俊美,一双眸子却黑漆漆的,蕴含了几许淡淡的死气。
龙轻梅嗓音变得低了:“你未曾领教过他的手腕,不知晓他的厉害,这个男人工于心计,杀人也不见血。倘若他算计你了,你才会知晓他可怕之处。煊儿,他好似你这般岁数时候,可是比你厉害得多了。有时候,我都觉得,王爷一番野心,欲图占据大好江山,也许,不过是一腔痴想。”
石煊惊怒交加:“母妃为什么居然这样子说话儿?”
他实在也是未曾想到,龙轻梅居然是对百里聂推崇如斯,甚至隐隐有些畏惧。
在石煊看来,这位长留王殿下,也没什么可怕的。他不过是过分的俊美,而且也是没有半点武者刚强之气,斯斯文文的,又有什么可怕的。
母妃何等铁血手腕,虽然是女儿身,却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为什么提及百里聂,居然是这般贬低自己?他绝不会承认,也不乐意应承。石煊一双眸子之中,更是不觉透出了森森的寒凉之意。
他不会服气的,怎么都不会甘心,内心之中更似流转郁郁不平。
一双少年眼眸之中,更孕育了极为浓烈的野心。
龙轻梅却是沉静下来,并没有咄咄逼人,非得让自己这位养子接受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