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能取信于北静侯府,自己又怎么能被允许踏出这个地方呢?
虐待公主,轻慢宗室,这可是大罪!
贞敏公主手掌已经是湿漉漉的,满满都是汗水,手指头却也是不觉死死的搅住了手帕,搅得紧紧的。
那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儿。
然而贞敏公主口中,却一派温声软语,细语柔柔:“侯爷一晚上没好生休息,这一大清早起来,也自是应当先喝点莲子汤,暖暖肠胃。过一会儿,再用些清淡早膳。”
萧英不知在想什么,也没回答,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一时之间,贞敏公主心中转了若干念头,一颗心心儿也是不觉七上八下的。
如今的萧英瞧来,倒似仍有领着自个儿去宫里面的打算,如今也没说不去。
贞敏公主只盼望萧英是当真允了,没准备不去。
早上的清粥小菜点心等物铺上,贞敏公主也姿容温顺,陪着萧英用早膳。
她纵然是胃口不佳,却也是仍然勉强自个儿吃了一小半碗粥。
实则今日一大早,贞敏公主起来,那也是胃口全无,什么东西也是吃不下。
如今贞敏公主胃里落了些汤水,却一阵子的恶心反胃,竟似想要将这些东西生生呕出来。
她却也是勉力生生压下去身上泛起了的恶心感觉。
那样子的恶心,是因为极紧张,所以胃也是有些不舒坦了。
萧英胃口倒是很好,一阵子狼吞虎咽,将那一碟豆皮包子都是生生的给吞了大半了。
贞敏公主心不在焉的用勺子搅拌碗里面的粥水,却不觉微微有些恍惚。
倘若,倘若萧英没有那些极恶劣的嗜好,那该多好。自个儿就这样子,陪着他安安稳稳的吃一餐饭,对他关怀备至,做一对恩恩爱爱的夫妻。
如今这难得的平静,竟好似做梦一样,也像极了贞敏公主梦中所想要的生活。
可惜,可是这一切都是虚无缥缈。
每当黑夜来临的时候,萧英就是会化作了一匹饿狼,狠狠的扑了过来,撕咬自个儿的血肉,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她那娇嫩的身躯早就遍体鳞伤,而干涸的心灵更是痛得千疮百孔。
耳边,却听着萧英沉沉的嗓音:“敏儿的心里面,其实是恨透了我吧。”
那沉沉的话语之中,也不知晓蕴含了多少试探的味道,更不觉让百里敏为之悚然一惊。
萧英可不是傻子!这男人虽然变态,虽然凶狠,可是却是个十足十的聪明人物。那样子恶毒的聪明,甚至远胜过寻常的俗人。
百里敏压下了咚咚咚的心跳,不错,自己若做出一副柔情似水,绝不计较的模样,萧英是绝不会信的。
他那样子对待自己,若说自个儿的内心之中,竟无半点怨怼之意。就算是百里敏自己,也只觉得无比的虚假。
百里敏的眸子之中,却也是顿时不觉浮起了一层朦胧水汽,好似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她掏出了帕儿,轻轻的擦去眼角水痕:“侯爷还知晓,你对不住敏儿。你让我怎么办,我什么都不要,都随了你了,这桩事情别人知晓了,还不知道如何编排我,说我这个公主活该。侯爷若不肯收敛,让别人知晓了,坏的是萧家的名声,也让我这个贞敏公主成为了京城的笑话。”
百里敏不觉凄然说道:“我怎么居然这样子的命苦,我都不知晓如何在母妃面前遮掩,她本来便不满意,如今我都不知如何交代。”
说到了这儿,百里敏垂下头,轻轻的揉揉手帕:“只怕我回到了宫里面去,也只能托词误食了东西,满脸都是红疹子,见不得人了。否则,这可怎么是好。丑态毕露,惹人笑话。难道让满京城的人都知晓,我这个公主居然被人打。”
此刻百里敏也是不觉想起了一桩龙胤后宫之中的旧事。
父皇身边的郑妃,有一个娘家姐妹,嫁人嫁得不好,丈夫醺酒,喝醉了就会殴打妻子。
郑妃念及姐妹情深,求宣德帝为之做主。
可这郑氏虽然被虐打得很厉害,满脸都是青紫的淤痕,可在陛下跟前,居然也是百般遮掩。事后,郑妃责问这个郑氏,明明私底下哭诉得十二分的凄然,怎么反而为那夫君遮掩。
郑氏也不觉哭诉,说情分难舍,说闹出去丢脸,说为了孩子。
总之有种种理由,郑氏就是不肯指责自己的丈夫。
郑妃原本也是想要帮衬一二,瞧着这个姐姐这般模样,也是懒得理会了,从此以后,都是心灰意冷。
后来听说,那郑氏不到四十岁,那就已经死了。别人都说,郑氏的死有些猫腻,是被活活打死的。可是那又有什么法子了,这样子事情,也就这样子不了了之了。
贞敏公主小时候也是见过这位郑氏,认识这个妇人。
她也很聪明,学着郑氏的样子,只盼望能应付萧英。
想来萧英必定是喜欢,自己被调教得柔顺,会替他遮掩。想来他也是不乐意,让自己被软禁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