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心也不傻,瞧出了元月砂的用心,也是惊得瑟瑟发抖。她还想要说什么,喜嬷嬷示意,顿时让人将画心的嘴给堵住了,绑着画心离开。
雪芍院剩下的丫鬟,都是冷汗津津,一时说不出话儿来。
元月砂一直是温柔和顺,就算没有如何露怯,可是怎么也不是一个锋锐凌厉的人。
然而如今,元月砂仍然是那般纤弱娇美,却蕴含了一缕不容忽略的狠辣。
她仍然是如此娇柔柔,怯生生的样儿,可那双漆黑的眸子轻轻的扫过了剩下的人,却也是让院子里面剩下的丫鬟内心之中顿时也是不觉打了个寒颤。
紫竹一颗心砰砰的跳,昭华县主还真是隐忍不露,早瞧出了画心有什么,却一直没有说。等成为了县主,才一下子将画心给处置了。
紫竹也担心,平素自己可是有什么错处,说不住也是会让元月砂给拿捏住了,闹出了什么不是。
好在元月砂也没处置谁,只说身子乏了,要休息了。
然而饶是如此,被拿走的画心却仍然是让这些个剩下丫鬟为之心惊。
这日之后,元月砂也是并没有在元家再住多久。
她的府邸和元家隔着一条街,原本是个外省的商人置办下的宅子,被朝廷盘下来了后,一番修葺,种树栽花,添桌布椅,打扫干净,便让元月砂迁了进去。
宫里为元月砂添了女官,名叫青眉,二十五六年纪,瞧着干净利落,人也很懂事,不像是挑尖儿惹事的性儿。
青眉在宫中是从五品的司正,原本是替宫里面的温嫔管理衣衫首饰的。温嫔并不得宠,青眉也只是寻常女官。如今她被派来服侍元月砂,倒也没什么不乐意。
随着青眉来的,还有芳淑、白露两个宫娥。
除此以外,服侍元月砂的下人都是另外挑的。
而元月砂在元家那样子的一番挑剔,除了挑出画心处置,还为了挑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另外再从外头挑人。也趁机,将几个海陵郡的自己人纳入县主府,好生服侍自己。
当然如今画心这丫鬟,已经是没在这世上了。
当日画心送入元家的二房,没多久就说画心得了疯病,故而胡言乱语,癫狂行事。大夫也给画心瞧过了,证明画心确实也是脑子并不如何的清楚。主子垂怜,也没如何怪罪,反而命人熬了几服药,先给画心瞧病。可这丫头到底福薄,喝了几帖药,那身子也是没有见好,反而又犯了疯疾,竟挖了自个儿的一颗眼珠子,又跳到了井里面去,就这样子便没了。后元家的人招了画心家里面的人,赏赐了些个银子,画心那家里面的人,也并不敢说些个什么。
元月砂心里也不觉嗤笑,画心这好端端的竟然是没了,这自然是元家二房的手腕。说来说去,也无非是为了元蔷心遮羞。
元月砂对元蔷心也是并没有什么兴致,就算元蔷心总是言语尖酸,这对元月砂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提不起这个兴致对付元蔷心。
可偏生这二房的小姐,居然是个糊涂的,居然跟赫连清加以勾结,当真欲图将元月砂置诸死地。这可是触及了元月砂的逆鳞,而元月砂也是决不能容。
想到了这儿,元月砂那一双眸子却也是不觉浮起了涟涟神光,流转了几许浓浓戾色。
一转眼,元月砂容色也是恢复如常。
青眉是个能干的人,很快分配好了府里上下的工作。元月砂挑了几个丫鬟贴身服侍,青眉也一一安排,并没有故意拿捏宫中女官的架子。
瞧着,倒是个聪慧伶俐的人,知晓进退,更是知晓分寸。
不过这女子到底是宫里面出来的,元月砂这心里面,那也是有几分的警惕,绝不至于一下子就能相信青眉了。
她随意在县主府邸里面走了走,院子里花草是新种的,翻修过了。美人蕉绿得幽幽,花儿却开得灿烂似火。
元月砂也瞧见了两个宫娥瞧自己的眼神,那是敬畏,蕴含了一些个小心翼翼。
初到京城时候,元月砂处处柔顺,她一个南府郡的旁支女,自然也是没有什么底气。她以为自个儿已经是掩饰得极好,可是饶是如此,豫王百里炎却说她身上带着一股子凌厉的倨傲之气,便算是故作柔弱,旁人也是不自禁的感受得到。
想到了这儿,元月砂也是不觉微微一笑,既然是如此,自己便舍了柔柔弱弱的样儿。更何况如今自己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县主了。就算是因为身份的改变,自个儿也是应该与从前有些不同。
她瞧着如夏火一般的美人蕉,一个人若居于高位,却仍然柔顺和气,别人不会觉得你平易近人,只会觉得你从前身份卑微,故而也是柔弱可欺罢了。
夏日气候炎炎,暑气浓浓,就算地上铺了一块块青石板,可却也仍然掩不住夏日的闷热。可元月砂掐算日子,这闷热的暑气,也没有几日了。
这夏日将要过去时候,总是分外的炎热。
贞敏公主的婚事如今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了,成为了那些个市井之徒,茶余饭后的种种谈资。也许正因为这样子,她的婚事已经快得不可思议的定了下来。在萧家退婚后不久,萧英便要迎娶贞敏公主了。
当元月砂的府邸修缮完成,已然是临近贞敏公主的好日子了。
元月砂在美人蕉跟前停住了脚步,瞧着鲜花似火。
湘染取来了轻纱罩着,柔声说道:“天气暑热,县主身子娇弱,也是要仔细自个儿的身子。”
然而她凑近了元月砂时候,却故意放缓了语调,轻柔细语:“秦嬷嬷已然是寻着了。”
元月砂秀雅的眉头轻拢,那一双眸子却也是不觉潋滟生辉,焕发了一股子与众不同的淡淡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