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晓她区区女儿身,能得此恩泽,实在是殊为不易。
别说一个外姓县主,就是真正的宗室之女,陛下所宠爱的公主,也是极少有靠着女儿身,得到封地的。别说公主,便算是皇子,要得封地也很不容易。
想不到元月砂居然还这样子金贵。
以后比邻而居,抬头不见低头见,从前这个她们瞧不上的南府郡之女,可是都骑在了她们头上了。
元家的女眷脸上带着笑容,可那笑容,却也是不觉笑得有些酸。
萧英容色沉沉,却也是不觉轻轻的垂下头去,掩不住面颊之上,一缕不悦之意。
元月砂果真是极俗气,都被退婚了,还笑得这样子舒坦。还不是因为,当初随了自个儿的时候,那可是奔着富贵来的,对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意。她远没有贞敏公主的纯洁姣好,少年情热,绝不会冲着感情和自己相好。
贞敏公主那不沾功利的纯洁真情,固然是极为珍贵,让萧英极为爱惜的。他原本也应当对元月砂弃如敝履,厌憎之极。然而此刻,心中不快却不断攀升,竟似极为郁闷。
除了身份地位,萧英心忖难道自己已然对年少的女郎,没有了吸引力了?
元月砂让萧英生出了一缕浓浓的挫败感。
当然贞敏公主是爱他的,可贞敏公主到底是一个长于皇宫,没有真正和男人接触的小姑娘。
一股子郁闷恼恨,顿时涌上了萧英心头。
然而萧英什么都不能说,甚至也是不能有什么不满不平之色。毕竟如今宣德帝的厚赏,还不是因为自己的错处。
萧夫人心眼儿也通透,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儿,好似方才不悦已经是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一时之间,元家竟似和乐融融。
萧英阴沉着一张脸,却也是不觉悄悄的捏紧了拳头。
那唇角,竟似硬生生的挤出了一丝凉丝丝的笑容。
徐公公也含笑,这宫中人精又如何瞧不出这元家的暗潮汹涌?只不过他装傻,乐得不将此事点透,面上和乐就是。
“再来,今日前来,还有一些宫中的赏赐,一并送到了昭华县主跟前。毕竟是宗室女了,这一身打扮,自然也是好看。更不必说昭华县主这花朵儿一样子的年纪,正是应该穿着漂亮的衣衫,戴着漂亮的首饰,打扮得整整齐齐才好。”
徐公公轻轻一挥手,赏赐的东西也是送上来,有时新的衣衫,也有御赐的首饰。
那些丝绸布料,都是各地的贡物。而那些精巧首饰的技艺,也是宫里面司珍房才独有的技艺。这些东西,便是有钱,外头也是买不到的。
元月砂手指随手轻轻的抽出了一枚金钗,那金钗金丝缠绕花枝,做工精巧,钗头两根流苏垂下来,底部两朵金丝芙蓉花,花心各自镶嵌两颗珍珠,又大又圆润。
她手指头轻轻一抖,那底部的珍珠也是轻轻的摇晃,宝珠的光辉流转,瞧得人心尖儿发钗。仿佛在提醒元家这些女眷,这样子的富贵,是属于宫中所赐,凡夫俗子,可是遥不可及。
那轻轻摇曳的流苏,仿佛敲碎了某些人的心脏,竟似隐约伴随了心碎的声音。
元月砂抿唇儿轻轻的一笑,她知道这是天空降临的恩泽,可这样子的恩泽只怕并不是来源于宣德帝,而是来自于豫王百里炎。
百里炎无疑是个极为把握人心的人,他若要收买人心,会做到了极致。比如这样子的赏赐,这般恩惠,就是这样子来的恰到好处。徐公公早不来,迟不来,为什么这个时候来?这刚刚好的时间,正好扬眉吐气,打了那一张张脸。这也是让人打心眼儿里痛快、解气!
她顺了百里炎的意,让贞敏公主婚事如百里炎所愿。那么有些东西,也不必元月砂开口,一个体贴的主人也知道什么时候满足自己的仆人。
这恩赐自然要给,而且还给得恰到好处。也难怪,那么多桀骜不驯又有本事的人,一个个的都乐意跟随百里炎,而且还死心塌地。
元月砂心中仍然是冷如一片冰雪,可是唇边的笑意,却也是越发显得甜美。
放在别人的眼里,元月砂这个样儿,无疑也是十分畅快顺意的。
她唇角的笑容刺痛了某些人的心,让那些人心里忍不住恶狠狠的骂,简直是小人得志。
可是再怎么酸,也似不能损及元月砂内心的快意。
元月砂莲步轻移,竟来到了云氏跟前,惹得云氏一阵子慌乱无措。
这死丫头,凑过来又做什么?
云氏心中一阵子纷乱,就在刚刚,自己还以言语作践元月砂。
元月砂明明退亲了,自个儿还叫着嚷着,让元月砂跪下来认错,以求萧家垂怜,能可怜元月砂收了元月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