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从宋好年这里晓得宋家分家的事情,见他心情似不大好,连忙宽慰他:“一家子不齐心,强在一起也难受,倒不如早些分家的好。”
宋好年道:“我晓得,就是当日我在家里过得不舒坦,他们看我不顺眼,我看他们也不顺眼才分出来,如今他们分家,我只觉得好笑。”
到底宋家人情冷漠,早凉了宋好年的心,他没过多久就把分家的事情放开,专心致志地照料起他媳妇来。 谁知道没两天,传出宋家两兄弟打架的风声,李彩凤来闲话说:“听说是你分婆婆的箱笼时,你家三叔子非说你大嫂赶在前头悄悄儿藏了好东西,虽打了一场,到底还是照着箱笼里的东西平分,再没找
着别的东西。”
李彩凤心知肚明:宋好节再厉害也不能去翻大嫂子的箱子,牛氏丢了的那些个首饰钱财,说不定就在董氏箱笼里躺着哩。
牛氏这一病,可真是把她给小儿子攒了半辈子的好东西都白送给董氏。
百合瞧见宋好年进来忙给李彩凤使眼色叫她住嘴,宋好年早瞧见她眼风乱飞,笑道:“你在家也是无趣,难得跟嫂子说几句话,想说啥就说,不用管我。”
李彩凤脸一红,想起打架的毕竟是宋好年亲兄弟,他脸上须不好看,连忙把话头扯到别处:“你前儿教杏儿的字,她都学会哩,啥时候叫她再来学新的?”
百合笑道:“啥时候来都行,我成日家闲着。”
她如今要养胎,干不得活儿,打几条络子已是极限,只好教杏儿认字打发时间。
杏儿倒也伶俐,先前学的那些个东西一点儿没丢,百合估摸着,虽比不上她从前认真教过的那些学生,过些年出嫁时又能写字又能算账,顶个才女名头嫁去乡绅人家不成问题。
她又精乖,每日里说些孩子话安慰百合,日子便生出无限趣味来。
次后百合又听李彩凤说起,那宋好时宋好节兄弟两个自打过架,连面都见不得,好似仇人一般。偏又住在一个家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两下里不高兴。
宋好时便发狠叫来泥瓦匠,又心痛地取出些钱财买砖头,沿着堂屋西边砌起一道红砖墙,把一家隔成两家。
要晓得宋家大门开在东南角,这墙可没随院子中线砌起来,而是顺着堂屋西边,只给西边留一道窄窄的过道。
头一个宋好节叫关在里头出不来,恨得宋好节隔墙把牛氏便溺下来的脏污泼过去,破口大骂宋好时不是东西。
说来也巧,当时金宝正在墙根下看热闹,一不留神给泼了满身,当即哭得炸雷一般,董氏心疼不已,隔墙与宋好节对骂,隔着一条街都能听见她尖锐叫骂。
宋好节骂得累了,回屋里喝口水,搬个凳子垫在墙根下,一闪身翻墙出去,可怜宋秀秀和牛氏、圆圆还困在里头,除去三间房便是窄窄的院子,早上的日头都照不进屋子里,着实可怜。
宋好节在外浪到黑才回来,吃酒吃得醉醺醺,张嘴便问宋秀秀要吃的,宋秀秀道:“家里连个灶也没有,哪有吃的?”
宋好节说:“屁用没有的东西,白吃我家饭,住我家房,连饭食也整治不出来,倒不如把你们一并卖去窑子,还能赚几个钱。”
宋秀秀怕得发抖,连忙把宋好年前日给的猪肉饼拿出来,天冷放得住,如今还没坏。虽凉冰冰的,但里头肉放的多,吃起来还挺香。
宋好节吃两个饼,只觉噎得慌,又要喝水,宋秀秀只好把最后一点水给他喝,自个儿和牛氏忍一晚口干舌燥。
第二日宋好节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一眼瞧见砖墙落下的影子,便是一阵叫骂,隔壁董氏不甘示弱,把家什砸得叮铃哐啷作响。
宋秀秀来对宋好节说:“二哥,这么着不是个事,咱们连个门都没有,实在不像话。”
宋好节便乜斜着宋秀秀,冷笑道:“你又有啥主意?”
“咱们得开个门,再弄个灶。”宋秀秀怕归怕,已走到这一步,若不咬牙走下去,只怕不久的将来就是个死。 宋好节哼哼冷笑半晌,起身去牛氏屋里掏出几个钱来又翻墙出去,没过多久还真叫来一帮混混,砸墙的砸墙,叫骂的叫骂,一边扰得宋好时一家子没个宁日,一边在宋好节这边的院墙上开出个大洞来
。 宋秀秀见砸下来的土坯有些还挺完整,有心收起来垒个灶台,不料她才过去,那几个混混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臊皮起她来——她虽和小秀才离婚,到底做过几日秀才娘子,玩了她就等于玩了小秀才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