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小的匕首,横在了自己白皙如雪的脖颈上,苦笑道:“这匕首本来是妾身揣在袖中用来防身的,没想到最后却成了保留清白之躯的最后倚仗。妾身先行一步,祝二郎与诸君突围成功。”
卢若兰心里很清楚,强行突围成功的机率几乎为零,一旦自己被俘,必受尽王大中的蹂~躏侮辱。
崔耕面色一惊,众人暗叹红颜薄命,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有些骄横的小娘子,竟也有如此刚烈的一面。
崔耕自知这个时候已成死局,也绝了劝说卢若兰不要寻短见的念头。难道明知卢若兰不愿被俘受辱,自己还要劝她苟活下来,任王大中蹂~躏糟蹋?最后不也是难逃一死吗?
到了这一刻,他倒是坦然了许多,淡淡说道:“卢小娘子还有什么遗愿,可以告诉在场诸人。如果我们其中有一人能侥幸突围成功,逃出生天,必将你的遗愿通知你的家人至亲。”
“遗愿倒是没有,现成的愿望倒是有一个。”卢若兰继续握紧着手中的匕首,不敢放下半分,生怕自己没了自刎的勇气,道:“平日里,妾身向二郎求诗数次而不得,今日临死之前,不知二郎能否破例?”
“……”
崔耕无语,这都什么节骨眼儿了,这妮子怎么还盯着这事儿不放?
至于卢若兰身后的曹月婵,这次也不再唱反调,不过是双睫微微一颤,低下头去不知在寻思着什么。
“好吧!”
崔耕此时此刻哪里还有矫情的心思,脑海中暗筛一番,说道:“不过一首诗罢了,这有何难?若兰,你且听好了……呼!!”
倏地,崔耕话说一半,突然狠狠地松下一口大气,眉宇渐渐飞扬,伸臂往远方一指,吃吃笑道:“恐怕这首诗,又注定与你无缘了!哈哈,大家伙快看,估摸着咱们这次又被老天爷青睐了一回!”
众人循着他收指的方向望去,但见远方红光一片,紧跟着有阵阵喊杀之声传来隐隐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冲啊,杀啊,别让王大中跑了啊!”
“奉张长史手令,降者免死,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扬州大都督府的大军已至,尔等还不快快投降?”
……
……
援……援兵到了?
听声音,好像是扬州大都督府的援兵!
他们哪里来的消息啊?
纵是心有疑窦,但能逃死劫,谁能不庆幸?
众人激动地纷纷爬到屋顶上远眺,但见从正西方向,铁蹄隆隆,声势浩浩,貌似正有一队骑兵奔来。
渐奔渐近,近得他们屋顶上已然能辨清骑兵的人数。虽然只有一百来骑,但却是人人顶盔掼甲罩袍束带,在火把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不是朝廷经制之兵,不是扬州大都督府的骑兵,遍数整个扬州境内,又有谁焉有如此威势?
这一刻,崔耕示意了封常清一眼,封常清会意,极为敏锐地抓住了战机。
他高声冲小隐寺外的王大中阵营,遥遥喊话道:“喂,你们既有伏远弩又有陌刀,寺外的兄弟们,你们应该不是丽竞门的人吧?某家若是猜的不错,你们当中大部分人,应该是扬州大都督府的府兵吧?你们也不用不承认,哼,待张潜张长史明日查点军营,一切都将真相大白。堂堂扬州大都督府的制兵,却沦为王家的杀手,围杀堂堂江都县令朝廷命官,论罪杀你们一百次都不足以抵罪。你们若不想白白替王家父子枉送活命的话,便赶紧抓了王大中,戴罪立功!”
也不知是渐渐逼近的骑兵援军,起了威慑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