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有苦笑一番,敷衍道:“下官只是个凡夫俗子,怎识仙家的高妙手段?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罢了。倒是王爷您仙缘深厚,仔细研究,说不定真能发现其中的妙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武攸绪点头,道:“好好好,本王说不得也要好好研究它一番!”
宋理明见他们说说笑笑,仿佛已经判定了自己死罪似的,不由急道:“王爷切不可听崔县令的一面之词啊,他说此法可通行天下就可以通行天下了?这蒸骨验尸之法闻所未闻,亦无前人做过,当不得真,该无法让人信服啊!”
“蠢货!”
一脸鬼样子的周兴冷然一笑,阴仄仄道:“我家大人这个法子是不是有效,找上两头牲口试试不就清楚了吗?一头牲口用乱棍打死;另一头先用刀致死,第二天在牲口尸首上乱棍一通。再将牲口销筋去肉剩下骨头架子之后,蒸骨验尸一番,届时一看便知。”
“行!就这么办!”宋理明迫不及待地答应道:“就请崔县令依法炮制一回,再定卑职的罪吧,不然宋某不服!”
宋理明这么要求,除了是不甘心不信服之外,也是有自己的小私心的。
因为依照唐律,丈夫殴杀妻子这种案子,即便判下有罪当斩,也不是立即执行的,而是要行文刑部,再秋后问斩。
只要把这个秋天拖过去,宋理明就能多活一年。
一年之内变数何其之多?
别说一年,哪怕是几天之后,谁知道崔耕在哪?有孟神爽的照拂,运作一番,他身为丽竞门的人,说不定还能死中求活,保下自己的一条狗命来。
……
崔耕当然也猜出了他那点小心思,但真被宋理明如了愿,自己岂能甘心?
他当即冷笑道:“拖延时间另想活命的对策?呵呵,想得倒美!取你狗命,别说三个月了,三天本县都等不了!”
随即,他冲着百姓们高声道:“诸位扬州父老,宋理明谋杀发妻,罪孽之重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故上天以干旱大灾示警。这宋理明一日不除,扬州就一日不下雨!大伙说,咱们能等多久?”
“杀了他!杀了他!”顿时群情激奋!
现场喊杀之声,震耳发聩,崔耕拱手向武攸绪道:“杨氏蒙冤,沉冤得雪,上天责罚,民怨极沸,还请王爷主持公道,定了宋理明的死罪!”
武攸旭有些迟疑,道:“话虽如此,不过,这样是不是仓促了一点?若是……”
崔耕趁机刷了波声望,跪倒在地,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道:“若是错杀了宋理明,本官愿意与他抵偿兑命!”
望着崔耕那坚定的眸子,武攸绪不由得一阵失神。
在他安平王看来,崔耕身为江都县令,即便真和宋理明有血海深仇,也不必用这种手段除去此人。
因为宋理明不过江都县衙小小捕头,在崔耕的麾下,要想取他性命,随便找个办事不力的由头,就能重打宋理明几十大板,毕竟这是县令的权力嘛。
而且打几十大板,崔耕完全可以挑个心腹的手下行刑,将其打死也可以称之一时手滑,纯属意外。到时候上下打点一番,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这在官场中,武攸绪见怪不怪了。
崔耕又何须摆出今日这种阵势,费上这么大的周折,来取宋理明的性命呢?
如此看来,崔耕对宋理明并不存在私怨。完全是为了缓解扬州旱情,是为了黎民百姓啊,绝无掺杂半点私心。
罢了!罢了!
大周难得有此好官,本王岂能不帮上一把?
想到这里,武攸绪慨然道:“崔县令,我答应你了!来人,把宋理明抓起来,不用崔县令,就由本王主审此案。诸位,宋理明谋杀发妻,人神共愤。杀人偿命罪有应得,本王保证他活不过这个秋天!”
轰隆隆~~
倏地,远方的天际,陡然传来了一阵雷鸣!
我擦!
这是什么节奏?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轰雷声给惊到了,扬州已经好久好久没打过雷了。
“莫不是杨氏沉冤昭雪,老天爷不忍再继续责罚我们扬州百姓,所以要下雨了?”
经过一场冤鬼托梦的案子,百姓们越发迷信起来,在私底下纷纷骚动议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