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新确立了双方的立场后,天机紫薇的确开始给太史霸以更高的信任的尊重,也告知了他更多的情报,譬如,云冲波今次所面对的全面情况。
在听到说子贡竟然会答应某人,尽力把自己限制在仅破坏“不死者”,却保留“云冲波”上,太史霸实在觉得很愕然,而当天机紫薇稍作提点后,他更已觉悟到这件“好事”却由于云冲波的“好脾气”,将成为“不可能”。
(那个小子……不过,说起来,真是异类,婆妈也就罢了,居然还没主见没主意,这样的人能够成为强者,真是狗运。)
并非看不见他人优点的类型,太史霸很坦然的承认着云冲波的诸多优点,也在心里承认着这是足以和自己平手相斗的强者,但同时,他也始终坚信,假以时日,自己必将比云冲波有着更高的提升空间。
对“自我”的高度认同,乃是任何最强者的起码特质,完全相信自己的抉择,完全相信自己的判断,完全相信自己所行的路,不管将要踏过多少障碍,故且不论天地八极那个辈份的人物,便当今年轻一代的优秀人物中,象先豪迈、开心怠懒、英正邪狂、太史偏执,金络脑深沉练达、流赤雷不通人情、萧闻霜稳重坚忍、何聆冰决绝狠辣……何止各各不同,简直背道而驰,但,在对“自我”的认可上,在对“自已所行之道”乃是“正道”的问题上,皆不会如云冲波般,时时有所怀疑,时时被人左右。
(不过,连我也看得出,子贡更加不会看不出吧?能够让他同意交换的,更多的该是情报,那能影响不死者的女人的准确消息……唯有云台山这样在太平道中有深度渗透又一直保持合作的组织,才能准确掌握的消息。)
“那都不重要了,现在,青州的一切已和我们无关。”
口气轻松,似浑不在意,但这却更令太史霸有所怀疑:对天机紫薇意图操作至“两不相胜”,而诱发儒门与太平道全面恶战的意图,他自信绝未判断错误,在此基础上,他很难理解,“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价值,来让天机紫薇不惜放弃原有计划,帮助子贡把不死者完全毁灭?
对天机紫薇的能力有着深刻认识和高度评价,太史霸相信,他的每一步行事,都不会是就事论事,必有后着,一如此次,无论子贡有多么难以沟通,他也必定有不止一种办法把自己赎下,换言之,之所以用“萧闻霜”的情报来作交换,必是因为这样的交换乃是诸次交换中最具利益的一种。
(据说,玉清是属于对“不死者”相对不太重视的一系,难道,这也是双方默契下的产物?)
自入伙锦帆贼以来,太史霸对南方诸大势力的认识已颇不少,但想来想去,仍觉得不可能是这样。
(奇怪,那到底是什么……我没道理想不出来!)
恨恨的,太史霸颇觉忿忿,一小半,倒也和孙雨弓有关。
(那个好狗运的小子,如果不是身为不死者,八辈子也别有所成就,更别说让小弓这样注意……慢着?!)
忽地闪过一个念头,如雷殛身,太史霸一时竟控制不住周身力量,寒气猛吐,立将胯下壮驴冻杀!
(不破不立……如果……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他竟然是想……)
胆色过人,在生死线上也走过不是一次两次,但,今次,太史霸真是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他竟然相信……他竟然相信,那小子……可以凭一已之力,战胜子贡?!)
太史霸的异常动作,当然给车夫们造成干扰,但,在他们失措之前,天机紫薇已先从车里迈出,一边丢出银子将他们安抚,一边走到太史霸身前。
“既愿意走路,我们便散散步好了。”
将速度和心情一起压住,跟着天机紫薇,太史霸深深呼吸,却总是压不住澎湃心潮。
(对……在那样随波逐流的情况下,他仍然可以锻炼到与我们同级,那么,若将这一关突破,若找到自己的‘路’之所在……他的前途,他的前途……)
震惊当中,却也觉得眼前豁然开亮,太史霸颤着声,道:“你……你到底准备作什么?”
并不回头,天机紫薇悠然道:“我准备作什么?问你自己也可以。”
“若你我异地而处,你会怎么作?”
怎么作?
怔怔站住,嘴角浮现惨笑,太史霸咬着牙,一字字道:“我……我会尽快,努力,弥补掉当今最大的危机。”
“好。”
声音愈显轻松,天机紫薇道:“那危机,是什么?”
“……不必废话了!”
声音忽显激烈,却立刻压低,太史霸回头看看,确信孙雨弓未被惊醒,方压着嗓子,道:“若我是你,若不死者能通过子贡的考验,我……我……”
似哽在喉,太史霸颤着声,“我”了几次,方以一种近乎沙哑的声音,挤出来道:“……我便会遣使太平道,求结婚姻之好!”
轻声一笑,天机紫薇并不就这答案作出评价,只挥挥手,道:“既你相信我该这样作……很好,你便按照这个思路,考虑自己下一步该怎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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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还真有你这种天才啊!)
瞪着眼,帝象先努力用眼神表示出自己的愤怒及至鄙视,对面,敖开心很干脆的一摊手,摆出一幅“我那想到会有这种鸟事?”的无赖嘴脸后,便干脆闭上了眼。
两人都没说话,因为……不方便。
“新收嫌犯两名,押甲九、甲十……关门。”
毫无活力的声音,拖得长长的,渐渐远去,只留下两名更加没有活力的白头狱卒,木然的坐在门边,混浊的眼光自两人身上扫过,就象是看到两块木头一样不作停留,连一点点的好奇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