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对视,两人的瞳孔同时收缩,却没有任何其它动作,只是又慢慢转回头,看向前方。
都没有移动,因为,两人都明白,那没有意义。而同时,两人也已都明白了缘由所在。
身为最优秀的刺客,纵然心意澎湃,也不会、和不该有半点情绪外泄…但,那始终只是理论上的讲话,人非草木,孰能俨俨有若木鸡?所差者,只是越优秀的刺客,就越能够将之控制,使之难以被察觉而已。
但不幸的是,今天,两名同样“最顶级”的刺客,却碰在了一处,彼此虽不知道,但当他们都在选择最利于观察的地方时,两人便很自然的接近一处。
下定心意那一瞬的杀意,使他们中的一人暴露,而“突然发现”的惊讶,则使另一个人也短时失掉了对自己存在的掩饰。
……破绽的出现,只是短短一瞬。而只通过一个眼神的交流,两人已同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明了了当前的“局势”。
既然彼此都不是对方的目标,便没必要多事,沉默着,两人皆将自己的注意力转回前方,转向正自苦战着的云冲波,将自己的心情平静,平静到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但,最深处,两人却都萦绕着同样的疑问。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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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暗暗窥视,竭尽全力才搏出个机会的云冲波,一点点也不敢分神,依着刚才看准的位置,双足连点,自冰人腰背一路跃上,转眼已攀至老高--更觉寒意侵人。咬牙忍住,一发力,更又跃起数尺,已至冰人上方,舌绽春雷般大吼一声:“你们都看清了!”说着已在空中翻过身来,头下脚上,双拳上早泛起夺目金光,龙形暴现,重重噬在冰人后颈!
金色雷震,潜龙腾翔!
全力一击,当即将冰人断首,无首巨像摇晃几下,轰然倒地,一时间真是地摇山动。但,和那些“识家”心里的震撼比,这却又不算什么。
(龙拳…颜回没有看错,这一代的不死者,竟真得会用龙拳!)
一拳击倒一具冰人,另一具冰人已猛扑上来,险险让开,云冲波更贾尽余勇,叱道:“看清了没有!”
“我,我其实是皇上派来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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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冲波只是仁厚,并非鲁钝,敢于单骑前来,实是自有机杼:他自莫名其妙学得龙拳以来,不知招惹几多麻烦,但也知道了这武功的来历,知道了它的属于东海敖家,知道了它数千年来与帝姓密不可分的关系。
“所以,不死者,他就希望利用这层关系去假冒成为‘钦差大臣’,来用‘皇帝’的威望,为自己赢得‘说话’的空间…很好的想法,可惜,却想漏了一些事情。”
远处,冷冷旁观着战局,九天身侧除了神情紧张的白虎外,还有数匹健马。因为身份的特殊,她们如果出现,只会落屈竹以口实,所以,云冲波要求他们待在外围并做好准备,如果事不可为,就大家一齐逃命。
“仁厚之内,亦识时务…虽然器量不足,也稍欠谋略,但,记载当中,也并没有出现多少智深如海的不死者。”
“总之…就再多给他一些机会吧。”
与云冲波的构想不同,在大声喊出自己“钦差大臣”的身份之后,并没有谁响应,他只看到无数的眼神,茫然而又错愕的眼神。
(这…这是为什么,会用龙拳的,不就肯定是皇帝那边的人吗…他们为什么还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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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会信啊,笨蛋!)
冷眼旁观,有人早看懂了云冲波的想法,也明白了当前的端倪所在:凭“龙拳”来证明自己的身份,进而借皇之威,得到继续说话的机会。
但,龙拳,却并非什么人都识货。被誉为天下第一刚猛神功,真正需要到敖家人出动到第一线的机会,其实是少之又少。站在龙拳对面的人,十个有九个没机会将这经验告诉别人,而够资格与龙拳并肩杀敌的人…当然也有,但,密宗这些僧人,却绝不够班。
(而且,他根本也没搞清楚状况,居然会用“金之拳”来证明自己的身份,赤金黑白…从来都只有历代武德王才能传承,难道他想说自己是下一代武德王?)
眼见云冲波陷入尴尬,这人却开始有些犹豫:显见得,包括达勉仓嘉和色尼慧生在内,密宗根本没人看得出云冲波所用拳法,而这样下去,他当然更没法让人相信自己“钦差”的身份。
(得有够份量的人出来讲话才成,但是,如果…)
对自己的“身份”很有信心,知道若是站出来摆明车马,自己必能让云冲波得着足够的信任,但始终有些犹豫,觉得似乎仍未有足够代价来做这种事情。
犹豫中,冰人再现,将云冲波不住猛攻,而同时,不空更将不动土印一并发动。他这边只是多一根指头在雪地上缓缓滑动,那边云冲波却是如负五岳,速度被大幅削弱,体力的消耗也大大变快,虽然数度硬斗冰人仍能不落下风,但已是气喘吁吁,狼狈非常。
“阿弥陀佛…请法王手下留情。”
缓和的求情声终于传来,越过转法大海后,仍然清晰异常。
肩头微微一动,不空并没有将印法收起,却也的确停止了进一步的猛攻。
“大师这样说话的时候,是做为净土宗之长…还是,做为佛尊的使者呢?”
“都不是。”
漆黑的夜中,并没几人能够看清楚雪湖对面法照的身形,却似乎有无形的迫力越过湖面,笼压在雪峰上方。
“老衲…只是终于想起来了,刚才,花施主所用的,是东海敖家的龙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