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吐伽”事后的第六天了,虽然水面上仍然平静无波,但其下,却正是一片混乱。
“混乱”的起因,是一个“成功”,一个将战神之一的恰查翁米诱捕的成功。
紧接着成功而来的,是“失败”,而且是极为难堪的失败,发现了恰查翁米的失踪,战神中的查勉肖嘎发动逆袭,在重重保护当中将恰查翁米击杀,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如果只是一个失败,那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混乱,但偏偏,恰查翁米身死前已被被众僧看到了他的面目,那竟是灵智,哲蚌寺的强力僧人之一,在整个密宗当中地位可列入前五十名的重要人物。
对此当然是坚决否认,但哲蚌寺主田帕却发现自己竟然不能拿出强有力的证据:人证已死,毁得根本认不出那会是谁,至于在他口中外出执行任务的灵智,又已离寺将近两月,也没法联系到,召他回来。只靠几句“说话”,根本就没可能将别人打动。
当压力不断增大的时候,法宫也再一次清楚表态:由不空亲自出面,高调表示灵智的去向法宫完全知情,同时也对田帕的忠诚表示了信任。
在雪域上,法王的说话便如同纶音,有着不容置疑的地位,有了这样的支持,哲蚌寺的压力终于减退,但意料之外的是,这压力并未消失,而是转向了不空的身上。
“若过去,法王的纶音便该将什么也都能压下,可…现在…”
满面都是愁容,屈竹垂头丧气的坐着,手里一杯清茶已经捧了许久,却一口也没喝。
尽管高度保密,但“恶咒牛角”的事情还是走漏了一些风声,对任何知道什么是“恶咒牛角”的人来说,这都是一件难以解释的事情。
“…而且,现在看来,我们还犯了一个很糟糕的错误。”
最初知道恶咒牛角存在的时候,屈竹几乎是本能的提出要求,希望将这件事情彻底保密,不让任何人知道。
“现在看来,当时真是太着急了,没有认真考虑啊…”
其实,恶咒牛角本身并非什么常用的巫术,而如果解释起来的话,正如同当初禅喀边说过的一样,还有很多可以阐述延伸的余地,再加上不空多年来的积威,应该可以将这件事情太平结束。
“这道理其实不复杂,静心想想就会明白,但当时我却太冲动,要求高度守密,结果,反而适得其反。”
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终究还是走漏,而当密宗高层同时又采最严格的保密措施时,这无疑就是在为各种流言提供推力,使之可以更快的去向四面传播。而所有流言的最后,更都会以“…如果不是心虚,为什么要封锁消息?”来增强说服力。
“如果一开始就公开所有事情,反而不会有这么多麻烦…唉,修为还是不够,娘啊,如果传回去,真要影响仕途了。”
后悔已晚,当流言已强化到一定地步的时候,再做任何解释和公开都已无用,那只会被当作“心虚”和“示弱”的表现,所以明知道不对,屈竹却也只好坚持立场,一方面继续严格封锁消息,另一方面和吉沃各大势力的头面人物频繁接触,希望能够找到关键所在,釜底抽薪。
“流言么…任何时代都不希奇,但这么大规模,传播的又这么快…背后没人推动才怪。”
高调压制,低调侦伺,屈竹希望能够尽快将推动者锁定,但当各种信息千头万绪的时候,尽管聪明和经验丰富,他一时间也没有太多收获。
“现在来看,还要是尽快找出那些战神的真面目才行,只要能多得一条线索…唔,那怕只要能将灵智洗清,事情就会好办的多。”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帮不了你啊。”
表情较屈竹的“没有活力”正是不徨多让,云冲波也是很乏的样子,坐在屈竹的对面,手里捧着杯浓浓的酥油茶,也是好久没喝一口。
“我追啊追,可那家伙明显比我熟悉路的,跑跑就跑不见了,然后我只好回头,路上遇到其它来追的人,我们就一起回来了…我说很多次了啊。”
苦笑一声,屈竹缓缓起身,道:“我知道。我只是说说罢了。”
“唉,麻烦啊…”
嘟嘟哝哝当中,他踩着四方步,晃晃悠悠出门而去,手里还拎着小小一个桑皮纸包,晃个不停,正是给不空带的茶叶。
“哦,他又去拜会法王了…我看他倒比密宗的和尚们还热心这事情呢。”
“那当然啦。”
专心研究着手里的雕花甲片,杨继之连头也不抬,道:“地上出了乱子,招抚使向来都是最倒霉的一个,你没听他满口都是仕途吗。”说着想想,又道:“说起来他年龄倒也不算很大,本事似乎也有一些,不过现在朝廷对边陲皆着重一个‘抚’字,他越是能料理好这儿,朝廷越是不会换人…嘿嘿,我看他那仕途也就很有限了。”
花胜荣杨继之一搭一唱,云冲波却硬是置若罔闻,想了好久,他突然长长叹一口气,站起来,道:“大叔,当初你收法照大师钱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嗯?”
甚感诧异,花胜荣回忆一会,说只答应送他的吉沃。
“那…那我们现在应该没事了啊。”
两手并在一起用力搓着脸,当手放下来的时候,云冲波神色依然疲惫,眼神却坚定了很多。
“本来就是走错了路,本来就不该来的…我们还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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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心一定,收拾东西就快得很,不一会儿,云冲波已把自己本就简单的行李打成了小包,尽管花杨二人还有些依依不舍,但当云冲波态度非常坚决的时候,他们也就跟着迅速的收拾起了东西。
“可是,等等,杨大叔,为什么你也要跟着收拾东西?”
“这个你就不要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