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氏知道谢凉云过来睡,必是有事要同自己说。果然刚躺下,谢凉云就黏上了颜氏。
“娘,你说……习马术是不是很容易受伤?”
颜氏以为谢凉云是担心明日练习马术时当众难堪,让薛简对她印象变差。她安慰道:“娘并未习过马术,不过听说的确很容易受伤。你明日且小心着些,万事莫要逞强。娘叫你嬷嬷特地做了马术穿的衣裳,裤子的两边都加了皮子,到时候必不会磨坏了你。”
谢凉云喜滋滋地抱了颜氏的胳膊,说道:“娘果然心疼我。”又道,“那娘有给姐姐准备吗?”
颜氏顿了顿,状似不在意地道:“你姐姐如今养在祖母跟前,你祖母自会替她准备。再者,即便上了年纪一时忘了,你姐姐主意那么大,自然也会准备。你且放宽了心。”
谢凉云长长地“哦”了一声,道:“娘,你说明日姐姐会不会不小心受伤?我今日听大哥说,他初练马术的时候,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来,在床上养了一个多月才好全了。”
颜氏听了这话,突然回过味儿来了。她把目光放在谢凉云的脸上,面色凝重,“阿云,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谢凉云脸上一派天真,却在眼神中隐含了狠毒,“我不过是担心明日姐姐的马儿惊了,一时不察从马上跌下来罢了。娘不觉得有这种可能吗?到底是不识人性的畜生,哪里晓得轻重。”
颜氏收回了目光,半晌,缓缓道:“你说的我尽知了。你有这份心,就很好。”
谢凉云长呼出一口气,“那我且睡下了,明日娘记得叫我起来。我怕自己赖床呢,要是睡过了头,耽误了出门时辰,那可不好。”
颜氏将她哄着合眼睡了,自己借着微弱的烛光,一夜未眠。
第二日,颜氏催促着谢凉云起来。
谢凉云打着哈欠,换好了衣裳,带着随行伺候的下人们同谢凉萤一行出了谢府。
薛简早一晚就歇在了庄子上,他到底不放心旁人。自打经历了谢凉萤前世惨死的事后,举凡牵扯到爱妻的事,薛简必是亲力亲为,尽量不假他人之手。就是他人先头做过了,他也要再检查一遍。
到了庄子上,稍做休息,谢家人就各自去房间换上了骑马装。谢凉萤自己没有准备,这些事薛简早就替她考虑到了,做了几套不同的款式由着她挑。
谢凉云看着自己一身红装,再看谢凉萤穿着的紫衣,心道怪不得人家都说恶紫夺朱呢。
颜氏因不放心谢凉云,所以也亲自跟来了。她看了眼谢凉云,朝她点点头,用眼神示意她且安心便是。
谢凉云便知颜氏已经做好了准备。
薛简牵了谢凉萤,带着他们去了后头专门用来练习骑术的地方。地已经被平过一次了,上头的小石子都被薛简下令捡掉。
谢凉萤远眺,发现除了马厩里的几匹马正在吃草外,另有人牵了一匹马过来。她好奇地问道:“那是你骑的?”
薛简笑道:“自然不是。”他拉着谢凉萤过去,伸手在马上摸了摸,“这是我送你的。”
谢凉萤道:“我不是有陛下送的马了?”
薛简不悦道:“那是旁人送的,不是我送的。今日你在这里,就得骑我送的。”
谢凉萤无语地看着他。先前怎么没发现薛简这般霸道。
谢凉云自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此时面对自己跟前这匹枣红色良驹,心里颇不是滋味,只觉得那红色刺眼极了。
颜氏却是有些急,道:“届时赛马也是要用的陛下所赠的良驹。时日不多,不让阿萤熟悉一下,到时候怕出岔子啊。”
薛简道:“颜夫人莫急,那马虽好,却到底还没完全驯服。我也是为了阿萤好,若是野性难驯,到时候伤了阿萤,岂不成了坏事。我已叫人另去驯了,等磨了性子再让阿萤用也不晚。”
颜氏还欲说些什么,她的陪嫁偷偷拉了她的衣服,朝她投去放心的眼神。颜氏知道此事必有后招,也就同意了薛简的意见。
谢凉云咬着唇,死死望着谢凉萤的那匹马。
谢凉萤看了她一眼,牵了马过来,道:“妹妹喜欢我这匹,那咱俩就换一换吧。”
谢凉云喜上眉梢,当然答应。
颜氏忙拦住,“好好儿的,作什么幺蛾子。该是谁就是谁的。”
谢凉云对这匹由薛简亲自所挑选的马的渴望超过了对母亲的乖顺,固执地非要换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