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下去!”县令挥挥手,进一步了解到更多的线索,甚至赵剑州的亲戚都知道凶手是谁,可是为了瓜分更多的财产,干脆与嫌疑人撇清关系,再加上官府认为这一起灭门案是男子所为,所以始终没有怀疑到一个女人身上。
“死者的相好是什么来历?”善命高僧出声询问。
“反正本地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号人,根据赵四娘提供的线索,她目前隐居在了一处佛寺之中。”一场审问匆匆结束,县令并未休息,而是叫来捕快一同推测线索,忙得不亦乐乎,楚铭也在回想赵四娘与县令的谈话,不知不觉睡着了,最后还是宣无常摇醒了他,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最新消息是舟蕴与他的私生子都被带了回来。
“分开审。”县令轻轻吩咐一声,身旁的善明僧人欲言又止,本来是由他全权调查这桩灭门案,可是他从始至终都没能插上嘴,一方面是县令有了新的发现,一方面也是不愿放权,要知道佛门弟子身份尊贵,不少地方拉帮结派,邪僧们蛇鼠一窝,已经将县令给架空了。
善明僧人无奈一笑,试探性问道:“你说这两人谁是凶手?”
“负责杀人的只有一个,但两人很有可能是图谋,另一人接应。”县令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赵剑州在床上被杀,就算与私生子关系再好,也断然不可能同床共寝,所以主谋必定是舟蕴,但是不必急着审问她,以我的经验,私生子那边更容易突破。”
于是私生子被带了上来,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和尚,还未被审就已经吓得面无人色,他没有见过大世面,更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作为见不得人的私生子,从一出生就被藏得很好,少年时代一个朋友都没有,与母亲相依为命,后来他住进父亲的家中,也被管得很严,甚至父亲挖了一个地下室来关他,还有他的母亲与同父异母的三个姐姐。
再后来,他剃发为僧,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每天的任务就是默念晦涩的经文,他根本就没有成长的机会。
“你与赵剑州是什么关系?”县令没有用“堂下何人”作为寒暄语,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
“不认识。”
“你叫什么名字。”
“舟州。”
县令吃了一惊,随母姓自古以来是一件罕见的事情,难不成赵剑州从来就没有给私生子取名?
“赵剑州是你爹。”县令好心提醒。
舟州一言不发,妄图用沉默对抗审判。
县令当然不会惯着他,眼神示意,衙役们搬出一张长凳,私生子却也不傻,任凭衙役把自己架在长凳上,被结结实实打了十大板,这仅仅只是下马威,但是也能让私生子一天都站不起来。事实上,私生子一直都被母亲保护的很好,从小到大挨打挨骂的次数屈指可数,哪里承受得住衙役们的殴打?
但比起郑国公对战争罪犯处以的车裂之刑,十大板子显得不痛不痒,却也舟州疼得眼泪直流,他这细皮嫩肉的身体青一块紫一块,可是没有喊过一声疼,更没有回答县令的问题。
再打二十大板。
这是一个普通人能够承受的极限,再打十大板,将会终身残疾,再打十五大板,可能闹出人命。县令出于谨慎,不忘用眼神交代衙役,接下来的二十大板可以适当放水,衙役们随之收了四成力气。
舟州躺在长凳上一动不动,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县令只能命人先简单处理他的伤口,以免死在庭审途中。片刻之后,具有重大嫌疑的舟蕴进入这场庭审,她成了尼姑,但是芳华犹在,岁月似乎对她格外宽容,没有带走她的美貌与身材,皮肤白如少女,被袈裟罩住的身体更有成熟韵味,而且佛门清修之地度过半年时光后,她更添了几分冷淡的气质,容颜如清晨的朝露般明亮,只是双眼无神,仿佛透着无边无际的深邃。
县令吃了一惊,半年前他曾见过舟蕴一面,绝对谈不上是什么美人,变化怎么会如此之大?
舟州艰难伸出手,仿佛是想抓住救命的稻草,但是舟蕴在衙役的施压下跪倒在地,只能用眼角余光打量奄奄一息的儿子,喃喃道:“我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理由杀人?我知道我有很大的嫌疑,明明住在赵剑州家中,但是那一个血光之夜,我逃过一劫,因为我注意到赵剑州有一个仇人,那个仇人扬言要灭赵剑州满门,我出于畏惧,就跑了,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之后我本想报官,但是赵家要杀了我,以免我拿到赵剑州的财产,我只能躲入佛寺避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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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派胡言!”
“我说的一切句句属实,若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舟蕴猛地抬起了头。
县令脸色一沉,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娘俩更可靠的关系,甚至某种意义上母子曾是一个人,很难出卖彼此,距离案发已经有半年时间,娘俩有充足的时间编造一个故事,故事中有杀害赵剑州的凶手,有娘俩的不在场证明,官府再想调查取证难如登天,县令用武力逼迫未必奏效,只能寻找其他的突破点,最好是能够直逼娘俩的薄弱点。
赵剑州!
整整将近二十年,娘俩都被赵剑州的阴影笼罩。
“你所说的凶手是否是死者的其他相好?”楚铭轻轻敲向桌面,舟蕴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她编造的故事之中,凶手是一个逗引男人沾花惹草的青楼女子,因为此案有一个明显的细节,赵剑州被杀时屋门紧闭,而且致命伤在后背,说明赵剑州毫无防备,只有可能是亲密之人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