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晚间,谢斐当真安排了一场小小的家宴,出席的只有姨娘们。
不过难得的是,她把裴渊请来了。
裴渊原本在外头寻花问柳,却被谢斐叫人给弄了回来。
也不多是新鲜的理由,只说府上妾室们实在思念主君,求主君垂怜,以缓相思之苦。
正好裴渊最近玩得有些腻,想想家里的花朵们不能冷落太久,便回来看看乐子。
黄昏时,谢斐还在对镜梳妆。
别人往花枝招展打扮,她得尽可能把自己装扮得灰扑扑的,但又不能比平时差太多。
对镜一再捯饬灰麻雀妆容后,她才满意地起身。
房外等着的是不熟悉的女使,素律被她打发去安排席面了。
女使心直口快,见她穿得不起眼,打扮也素净,不由道:“小娘若是不会画妆,奴婢们可以替您妆点的。”
这一副装扮,说好听点是素雅,说不好的就是难看。
谢斐故作忧容道:“我这辈子是别妄想主君疼爱了,今日难得主君兴致高,还是把机会留给其他姐妹们吧。”
女使顿时觉得,这谢小娘也是个难得的好人兼苦命人。
时辰到了后,谢斐早早入席,并且往角落里一坐,不挡着任何人。
随后香小娘和方琴柔也到了,两人见她居然坐在最下首,也很惊讶。
香小娘道:“谢妹妹,你是贵妾,今日大娘子不在,你理应坐在主君身边的。”
方琴柔也道:“谢姐姐,你身份贵重,不该坐这里,这该是我的位置。”
谢斐心说,你俩别多管闲事了可以吗?
她笑眯眯道:“主君向来厌弃我,这大好的日子,我还是别去他跟前晃悠,省得惹他生气,坏了兴致。”
她这么说,二人也不好再劝,各自坐下。
这次宴会办得简单,主君和妾室们坐着吃顿饭,欣赏歌舞就是。
姨娘们都很感激谢斐,毕竟裴渊数日不曾踏足后院,她们连见裴渊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谢斐愿意给这个机会,并且还独自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这肚量风范,哪能不让众人心服口服?
殊不知,谢斐巴不得裴渊越讨厌她越好。
很快,裴渊也来了,在最上首入座。
这人身穿一袭华服,尚未多冷的天就裹着狐裘,脚步虚浮下盘不稳,比姨娘们还要弱不禁风。
连带一张俊美无瑕的脸,都因萎靡气质而猥琐了几分。
他坐下后,先看看美妾们,却兴致缺缺。
都看腻了,没什么新花样。
他又开始独自喝闷酒,姨娘们都不放过这个机会,纷纷上前去陪酒说笑。
温香软玉在怀,饶是裴渊也被勾起了兴致,将方琴柔和苗氏揽入怀中,又吃下香小娘剥的葡萄,喝了其他人倒的酒,堪称一个雨露均沾。
谢斐在底下默默吃喝,不忘给素律使个眼色,叫她从宴席上弄些补身的,送去给丽蝶儿。
众人正谈笑间,夜幕之中,一蒙面歌姬抱着琵琶缓缓走来,纤长玉指拨弄琵琶弦,雅乐宛如风雨骤然飘袭,清丽雅韵如诉如泣,既哀婉又凄美。
几名舞姬快步上前,婀娜如水蛇的身姿窈窕扭动,随琵琶声翩然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