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一步都不退,他身边的军士们撤换了一次又一次,只有他还立在阵前,脚步好似深深地扎了根,再一次挥击。
长刀折断,巨盾还可以挥舞。
巨盾毁了,捡起长戈继续迎敌而上。
他早就看不清什么敌人了,他的眼前只有一片红色。
这不是在杀敌,华野是在与自己战斗
人潮人海汹涌而上,一次次冲击凉国军士的阵型,摇摇欲坠失去了机动,铁骑没有了冲击力,超过两个时辰的奔驰、突击。
这一切都令这支疲敝之师的身体不足以再继续撑住这场战斗。
可他们的敌人无穷无尽,可他们的主将还站在最前面,士卒就要咬牙挺下去啊
年轻的凉国汉子脸颊被泪水与血液混成一片,身体已经使不出一丝一毫的力气了,头脑发胀,甚至就连敌人的兵器敲击在甲胄上的冲击都已浑然不觉,手臂却还兀自挥舞着断了刃的刀。
有时,挥斩在冲锋的敌人身上,带出大片血液。
有时,挥斩在身前空地的空气中,带着身体倒在地上。
倒下,就再站不起来了。
潼关中门下的这支凉国军队,阵型渐渐乱了。
张辽踱马而行,纷乱的战场上每隔几步便有血迹浸透地下,他最后的五千步卒也已经压上前军,可以说是底牌尽出,但对于能否夺下潼关仍然没有十足的把握。
不过至少有一点是好的,那就是敌军主将华雄还未撤入城内。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擒下华雄,威胁开关。
张辽没有忘记,自己目下的身份是叛军首领。
如果攻打潼关失败,张辽不敢想象自己将会是个什么后果,朝廷是绝对不会在没有潼关的情况下冒雨凉国撕破脸的风险。
恐怕到时候自己就算不是叛军,也会被坐实了说法。
所以必须要上了
张辽夹紧了马腹,坐骑一路嘶风,身后数十名骑从紧紧相随,前方军士劈涛斩浪一般地向两旁闪去,张辽扬刀直冲潼关中门
在他身后,那面写着召虎将军的大纛迎风猎猎。
潼关城头,在关北督军的华雄方才稳住了这边的局势,猛然望见叛军阵型中一支英勇无比的骑兵直冲着独子杀去,连忙快步跑到城跺旁皱起眉头。
而这一看,顿时头脑一阵发凉,可了不得
那前冲的骑将是谁
擎着云月长刀,头戴兜鍪遮住大半两旁,但那好似弯月的脸型骗不了人华雄的手紧紧扣着城跺,命部属快速向三辅传令,火速加派援军。
一张脸长得蜡黄,使偃月刀长得也像偃月刀,除了并州叛将张文远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