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看着李玥因为强辩微微泛白的脸颊,梅馥笑着摇头,唇瓣张合,那句残酷的话已是脱口而出。
“世上最易变的就是人心!”
听闻此言,李玥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不知是不是月光太过苍白,照得他脸上惨白一片。
“我……朕会强大起来!”李玥喃喃自语,眼睛中闪过光亮。
“对,强大起来!普天之下,再也没有人敢动她!”
看到梅馥眼中的担忧,李玥赌气质问。
“怎么,你不相信朕?那朕一定会做给你看!”他深呼一口气,踱步到梅馥跟前,面上已恢复了往昔从容淡定的帝王颜色。
“梅馥,香苧这边你先帮我看着,朕今日起誓,有朝一日一定会让她堂堂正正地重返皇宫,回到我身边!”
说完,他别有深意地看了看香苧紧闭的卧房门,恍惚了一阵,终是甩袖惆怅离去。
见小皇帝走远,梅馥无奈笑叹。她正打算收拾好酒坛回屋子歇息,忽听香苧卧房门后传来一阵低泣,如一串破碎的音符,把这静谧的夜晚,再度划开涟漪。
“香苧……”梅馥方想敲门,到最后却又收回了手,耳边的哭声瞬间停歇,梅馥抽抽鼻子,一瞬间竟也有落泪的冲动。
“你都听到了?”
门后半晌没有动静,梅馥静静地站着,也不催促。隔着一道门,香苧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再度响起。
“我……不怪他……姐姐……他有苦……我都知道……知道……”
梅馥不忍棒打鸳鸯,却又不得不把把残酷的现实提到她面前。
“……那若会这样无休止地等下去……你可会后悔?”
香苧哽咽,正要开口,却又被梅馥打断。
“别急着回答,香苧,男人的话最做不得数,你一定要为自己打算,无论如何,你身边都有姐姐--”
“姐姐……”
香苧愣了一秒,再度在门后哭开,只是这一次,却是放肆地痛哭出声,没有掩饰,没有躲藏,恨不得把心中的沟壑顷刻填平……
梅馥摇摇头,最后望了一眼天边的圆月,悄无声息远去。
无论长公主出自真心还是假意,可作为义女,香苧落选,总也得到公主府上做个交待,虽然香苧情绪消沉,梅馥还是带着她走了一趟公主府。没想到长公主不但没有责备,反而温言软语地安慰了香苧一番,劝她不必气馁,反正大选每年都有,来日方长。
从公主府出来,梅馥命人将兴致不高的香苧先送到凤楼去听花漪红唱曲,自己却坐着小轿将梅家的产业都巡查了一遍,待查完最后一家的账本,已是日头西斜,折返的路上,途径国舅府,梅馥犹豫了一下,还是下了轿。
昨日自己在太和殿上闹的那一出,细细想来,确实有失分寸,差点让众人都下不来台,特别对她本来就有成见的夏太后,只怕更加厌恶她了,和夏雪篱的姐姐交恶,不知他有没有生气?
梅馥和夏雪篱的关系,在国舅府众人眼中已是心照不宣,看这光景,她成为国舅府的女主人,只是时间问题,因此她进出不仅无人敢拦,甚至还有那起专会巴结的,赶上来满口里叫”夫人”。
因从前以娉姬身份住在国舅府,梅馥对这个称呼倒也习惯了,随口问。
“国舅呢?”
小丫鬟刚要回答,一旁的管家却瞥了她一眼,小丫鬟很识时务的噤声,管家于是及时陪笑道。
“主上有外客,此刻正在香菀轩,想必再有片刻就谈完了,不如夫人先去清芷居等主上一起用饭?”
虽然只是极细微的小动作,但依旧没有逃过梅馥的眼睛,她不知管家想要隐瞒什么,干脆将计就计,故意掩嘴打了个哈欠,神态懒散。
“也好,现在离用晚饭尚有一段时间,我今日疲乏得很,就先去清芷居小睡一会,有箐儿在跟前就好了,你们该忙什么就去忙吧!别跟着了!”
说着,径自往清芷居方向去了,管家看了一阵,见她并无异状,这才与小丫鬟一并掉头离开,谁知梅馥走了不到二十步,转身隐入假山之后,抄小道向香菀轩去了。
香菀轩里半个伺候的人也没有,梅馥有些纳闷,夏雪篱只有在约见朝中重要人物,以及谈及不可告人之谋划时,才会驱散周遭服侍的人,她原本猜测管家想隐瞒的是段莹然来访之类,现在看来,难道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果然是在谈正事?
这么想着,梅馥差点贴上纸窗的脑袋挪开了些,刚欲转身离去,忽闻里头夏雪篱一声重叹。
“我原本以为,你比你姑姑沉得住气,可这一次,你让我失望了。“
一个娇嫩的少女声音传来。
“是我错了,主上。”
梅馥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不由站住脚步,重新退了回去。
只听夏雪篱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