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长的食指轻轻在她襟前抹过,虽然隔着层衣料,却也让梅馥浑身过电般轻轻战栗了一下,她不禁后退一步,夏雪篱那醉人的眼眸中,似闪过一丝暧昧迷色,拒绝的话才要脱口而出,他却一旋身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笑意如水。
“我欲作一幅开轩纳凉图,可惜缺个画中人,你若愿一动不动地躺上几个时辰,我就考虑去为杜鹃之父说情。”
“就这么简单?”
梅馥说不出地惊诧,见夏雪篱纯洁点头,她松了口气的同时有有些微微失落,只得闷闷答应。
“好。”
清芷居,帘外芭蕉数窠,荫满中庭,纱窗之下,便是一方清漆竹塌,塌边小几上,胭脂盒盖半开,碧玉簪子斜倚盒身,簪头挑了些许薄红,故意扮成女子刚起床梳妆,用玉簪挑了胭脂欲抹的状态,而周围散乱地放着些珠串,几点红豆和骰子。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梅馥不觉面上发烫,不得不说,夏雪篱这么傲雪欺霜的一个人,在这些男女情事上,竟然还是颇有风情的……
“还不躺下。”
梅馥浑身过电般一颤,这个场景和话语实在有点熟悉,只不过那时她是抗拒且屈辱的,如今事过境迁,她没有了当初的抵触,却是说不出的羞赧紧张。
她拢了拢身上禅翼般的红裳,感觉极不自在,想起市面上那些民间画师以自己为原型所作的春画,咬牙警觉地朝夏雪篱望去。
夏雪篱此时正持笔立在画几之后,玉兔豪蘸饱浓墨,然后随意地铺陈开雪浪纸,似感受到她的目光,这才抬头瞥了她一眼。
那双眸子,清清冷冷,一派清明。
梅馥见他目中不带一丝欲念,这才别扭地在那方竹塌上慢慢躺了下去,里头穿的中衣也十分轻薄,两条修长玉腿若隐若现,梅馥于是屈了双腿,紧抱成球状……
夏雪篱皱起眉头,嘴角翘起极浅淡的笑。
“我要画的是美人纳凉,不是小狗取暖……”
你才是狗!梅馥嘴角一抽,稍微舒展了些身体,却依旧僵硬,夏雪篱摇头一叹,放下笔走上前来,抬手就要触到她的身体。
“我来教你。”
梅馥紧张,下意思往后退缩,这一动,便牵衣动裳,玉白小腿便露了出来,梅馥正要伸手去掩,却被夏雪篱拉住了手腕。
“这样甚好。”
抬眼那笑吟吟的容颜撞入心扉,让她不知怎的忘了反抗,任由他动手将她像一个木偶般拨弄了肢体。
那双温度偏低的手握着她的脚踝腰肢,触上便带得她皮肤发烫,她偷偷望夏雪篱一眼,然而他依旧毫无动_情的迹象,似乎她在他眼中真的只是为了作画而摆在那里的物什一般。
又是那种浅浅的失落感……
夏雪篱将她姿势摆好,后退一步端详了半晌,方满意地点点头,重新回到案几之后。
提笔,挥毫,一言不发,专心致志。
这一画,便是两个时辰。
屋内悄然无声,屋外蝉鸣噪噪,就在梅馥躺在那里都快要睡着了的时候,夏雪篱终于搁下笔,轻轻舒了口气。
“好了,过来看看。”
梅馥闻言,欲下榻来,岂料一动,酸麻的触感瞬间贯通四肢百骸,她眯起眼,沁出些许泪花,抬头却见夏雪篱促狭的望着她笑,赌气站了起来,拢紧衣裳挪过来。
夏雪篱于诗文上的造诣她自是领教过了,深知什么弄权国舅只是他一面,此人才情不下顾少元,所以也很好奇他的画作究竟是个什么水平。
岂料这一看,却真正的震撼到了梅馥。
画中那个女子,形容妖且丽,红脸如莲开,轻盈不自持,一颦一笑皆是风情。无论轻描淡染,或精勾细绘,那淡彩浓墨在他笔下,都似有灵魂一般,眉梢、眼角、衣襟,无处不带着飞扬的生命,似下一秒便能自纸上坐起。
这、这……这是夏雪篱眼中的自己?梅馥自持是个俗人,哪有这么的,这么的……
她还未找出合适的形容词,脸庞却不由红了。
他笔下的自己,懒散鲜艳,衣宽鬓松,虽然是百般媚_态勾魂,却与那些画师所绘的春_画截然不同,妖而不艳,媚而不俗……灵动婉转,柔情万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