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群人,可以说是消息最灵通的一群人了。谁都知道,同时赐婚的三皇子和六皇子,三皇子都定下婚期了,要是没有那桩意外,本来过一两月都要成亲了;而六皇子和准六皇子妃,连三书六礼一步都还没有走。
知道消息的人,都有些议论纷纷。这赐了婚,按理说该是圣眷宠渥了,可迟迟不订婚,这又是为什么?后来江家的人放出风来,大家才知道太后属意的六皇子妃,乃是江家嫡女江舒。
皇上大庭广众地说出这话,难道是要因为六皇子妃的人选和太后较劲?
围观者的心思,林微没空去顾及。她听见了皇上的话,略微有些紧张,但很快就在谭瑾伸过来安抚她的时候平静下来了,一步一步地走上前,恭恭敬敬地道:“民女林微,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参见长公主殿下。”
“免礼。”皇上笑呵呵地叫了起,道:“现在还叫民女,是有些生疏。再过一些时日,你该叫朕父皇了。”说着皇上突然转过头,问皇后道:“小六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来着?”
没人发现皇后突然僵了一下,皇后扯出一抹笑,盯着谭瑾的目光是说不出的嫉恨,道:“皇上你忘了,小六他去湖州大半年,这事儿他求过我想亲自来,婚期因此还没定呢,左右会是个好日子。”
皇上有些不高兴,道:“婚姻大事,皆由父母做主。哪能随着他性子来,皇后等开朝后,就去把婚期定下来。”
皇上这话一说,连林微低着头,也感觉到了皇后刺骨的目光。
先太子是皇后唯一的儿子,如今先太子病逝不过一月,皇上却要求她操办别的女人的儿子的婚事,不啻于再往皇后心中插了一刀。
“皇上说的没错,婚姻大事,皆由父母做主。这年轻人,没有看人的经验,或许被人哄骗了去,也不知道。”太后在一旁,接着皇上的话茬,阴阳怪气地说着:“我看竹乐的婚事,还是应该在商量一下。”
宴会上的众人都精神一震,竖起耳朵听起来。皇上哑然,半晌才道:“母后何出此言?”
太后瞧着林微的目光全是不屑,她冷冰冰地道:“我听旁人说,林氏女品行不端,不堪为妃。这做妃子的品行都达不到,更别说皇子妃了。万一登上高位,品行不端的人岂能做国母?”
整个丰庆宫,随着太后随口说出的这句话,彻底寂静了下来,连丝毫的呼吸声都未曾听闻。太子已逝,储君空悬,太后说这话的意思,难道是属意谭瑾这个哑巴当太子?
皇上眯了眯眼,打量了一旁肃穆站着的谭瑾,平静地笑着转移了话题:“母后别拿小六开玩笑了。再说,林方智这个人我也颇为了解,未曾听说有林氏女品行不端的传闻。”
太后冷哼一声,显然是有备而来,道:“林氏嫡长女,于圣旨后换嫁,假死入三皇子府,在太子病重时有孕,难道不为品行不端?”
“太后娘娘这话可不对,我煜儿府上的侍妾可是清清白白的良家姑娘,绝不会是林氏女。”未及皇上动怒,下首的文贵妃听见太后的话,急忙为三皇子谭煜辩解几句,生怕谭煜引火烧身。
太后对文贵妃的话置之不理,继续道:“林氏二女,生母低贱早亡,年岁当嫁,却出走在外,难道不为不孝?”
“林氏三女,与洪家子订婚,阙儿走后,以势威逼退婚,这等见利忘义之人,堪称罕见。”
“林氏四女——”
林微深吸一口气,听着太后继续以事实来证明林氏女品行不端:“孤身出走四月有余,当街开店与民夺利,还曾宣扬要与父亲断绝关系,就因为她那个平妻的生母。林姑娘,哀家可曾有哪点说错了?”
皇上已经阴沉着脸,看起来着实想把林微撵出去了。
林微再度深吸了一口气,太后说出来的,也算是事实,她无可辩驳。
正当这时,谭瑾忽然上前一步,跪在林微面前,然后朝着皇上太后磕了一个头。
皇上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隐忍地问道:“小六,这林家的女儿都这样了,你还要为她说话?”
谭瑾摇了摇头,他正想唤人拿纸笔来,皇上已经摆了摆手,道:“你要说什么话,都下来说吧。今日,我就是违背自己的话,也断不能让你和这等品行不端的人成婚了。”
谭瑾似乎有些着急,努力想说些什么。而在谭瑾身后的林微,忽然开了口,朝着主位行礼道:“太后娘娘刚才所言,可否听林微自己说一说话?”
太后冷笑道:“哀家所说,哪句并非事实?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何话可说?”
林微平复了一下情绪,张口道:“林氏女是否都为品行不端之人,我无权置喙。但有一点,我想问问太后娘娘,是否江家都是光风霁月,道德楷模?”
“岂有此理!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后怒不可遏。
“意思就是,江舒若为六皇子妃,是否才是太后娘娘心目中未来的国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