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泰道:“如今皇上已经是皇上了。”
皇上……已经是皇上了。萧应禛咀嚼这一句,眉间神色复杂。
福泰又道:“虽然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不愿意皇上娶安郡主,但是……皇上这么去看着不是办法。安郡主现在这个样子没人敢娶的。”
他为难地看了萧应禛一眼。
萧应禛顿时僵住。
福泰叹道:“安郡主从小就背负着克父克母的罪名。好不容易太皇太后将她养得如亲孙女一样。这恶名才算是消了。可是眼下……唉……”
萧应禛良久无言。
被两个皇子争夺的女子,哪有人家敢娶?更何况几乎天下人都知道了他曾经求娶过纳兰韵。他不娶,谁敢动?
“福伯……”冷静果断的萧应禛此时深深皱起了眉心。
福泰安慰似地叹道:“不过皇上现在别想太多了。安郡主先病好了再说。”
萧应禛竟点头:“是,等她好了再说。”
他点完头忽然愕然。怎么自己说的话竟像是松了一口气?
“走吧。”福泰催促。
萧应禛不再想,慢慢走入殿中。
宫人迎上,团团将他围绕。殿中温暖的香气瞬间祛除了他在外间的疲倦。萧应禛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目光扫过宫女,却没有发现那一抹熟悉的倩影。
他刚想要问,却又默默住了口。所有的人都沉默,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意。只是安静为他更衣梳洗,然后悄然退下。
甘露殿又恢复安静。萧应禛坐在宽大的龙床。他的目光忍不住又一次落在那熏蒸的暖笼上。那边没有一道倩影默默添香。
安如锦。
这个名字忽然出现在脑海中。她的人当真如这名字一样,平凡不起眼。怎么能敌过纳兰韵呢……怎么可能……
他皱了皱眉心,把胸臆的杂绪都压下。他转身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
安如锦麻木地在密林中走着。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她就是那只被萧应瑄射中腿的兔子。现在不死,并不代表她过一会不会死。
脚下一个踉跄,她狠狠摔在了地上。她的嘴磕在泥地上,一股子土腥味和血腥味一起席卷着冲入口中。
她开始呕吐起来。可是吐了半天就只有苦水。
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也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吐了。
这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她被荆棘绊倒。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双腿是不是早就鲜血淋漓,她不敢看,她怕看了就没有勇气再走下去。
眼前的路好黑,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她身上开始发冷,也许要生病了。
她不知道还要走多久。
她想要挣扎起来继续向前走,可是真的再也走不动了。
她趴在地上不住喘息,在窒息的难受后,她眼角慢慢沁出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