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的脸色突然一暗,她回头望去,看向那片火山,那片熔岩,眼神中泛起回忆的光芒:“我也不知道……从我有认识的那天起,我就在这儿了,我依稀还记得,最初的时候,我只是个蛋,就躺在那熔岩中,吸收着岩浆的热量。也不知过去了多少年,终于有一天,我醒来,破壳而出。”
    “刚刚出生的我浑浑噩噩,什么都不知道,只以为这世界就是全部。但就是在那个时候起,我的心中就已经有一个念头,就是守护这片土地,防止任何外来者的破坏,只有通过考验之人,才能进入……很奇怪,我从未见过任何人,可就是有这样的认识。只是那么多年来,我从见过任何人进来。无事可做,我也只能在岩浆中沉睡,长大。直到不久前……你来了!”
    朱雀眼中的光芒越发迷离。
    “原来你和宝儿一样,也是圣兽后裔。”唐劫喃喃道。
    与白虎一族不同,朱雀的后裔从一开始就被兵主封在了秘境中,并被打入封印,使其成为这里的守护者。
    说起来,她简直就是比白虎更可怜的存在。白虎一族虽世代被囚,但至少它们还有自己的认识,还能接触外面的世界。朱雀却是一关就是上万年,从出生到现在,几乎就未再见过任何人。
    她现在能象个常人,完全是因为朱雀与白虎一样,在血脉觉醒后,那烙印在血脉中的记忆就会复苏。
    可正因此,当她知道外面还有更大的世界时,她就会感觉更寂寞,更孤独。
    偏偏封印的力量禁锢着她,让她无法摆脱。
    缺乏交流的原始环境,再加上封印的有意识影响,朱雀变得如大多数精物一样,原本开启的智慧复又走上蒙昧,清明的神智也重归混沌。
    唐劫的到来,让朱雀有了第一次接触人类的机会。
    受制于先天的封印,那时的朱雀只是本能而机械的一次又一次地执行着自己的使命。
    尽管如此,在和唐劫一次次的交流中,原已蒙昧的智慧还是有了一丝松动。对自由的希望,对交流的渴望,也渐复萌生。
    在这种情况下,朱雀的神智一天天清醒过来,尽管那时的它在大部分时间里还保留着原始的野蛮与愚昧,但至少已分得清唐劫,何冲等存在,有了最基本的认识,表现出了最基本的智慧。
    十二年前,唐劫尝试着与朱雀接触,请教阴阳之道。
    那是封印中未曾禁止的——封印给予她的任务是考验,而非遏止成长。
    交流的本能让朱雀决定给予唐劫帮助。
    她是幸运的,那个时候的朱雀,意识依然处于半混沌的状态,思维浑噩难辨,但正如失忆之人不会忘记如何吃饭一样,蒙昧中的朱雀对大道的理解却不受此影响。
    如果唐劫那时请求与朱雀聊天,对朱雀反而是件难事,那时的它有思维,却不清晰,封印也不支持它与唐劫做无意义的交流。但当他请教阴阳大道,天地至理时,朱雀反而是清醒的,是半混沌下的朱雀唯一能够做到的,更是封印不限制的。
    唐劫不知道的是,那一次的心念交流固然让唐劫受益非浅,也让朱雀彻底打开了封闭已久的灵智之门。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智慧再一次得到启蒙。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观察,她学习,她思考。
    可惜的是,秘境的世界依然单调。
    即便有唐劫,何冲在,朱雀能感受到的交流也依然太少。而且这两个人又是如此的不对付,没事不会闲聊,因此即便有了人类,秘境中也还是一片死气沉沉。
    这使朱雀灵智的恢复依然有些慢,如果按照这样的速度,她也许还要过一百年才能真正恢复,弄不好还有可能不进反退,再度陷入黑暗的蒙昧中。
    好在唐劫终于没再沉闷下去。
    他出手了。
    带着分身,与何冲大打出手。
    激烈的对撞在冲击着秘境天地的同时,也冲击着朱雀的意识海,让蒙蔽其上的乌云散去,让它的神智越发清明。而天神之念是对这浑噩之墙的最后冲击,也是最强大的冲击。
    在朱雀吞下天神之念的短短时间里,她的意识经历了令人难以想象的惊涛骇浪,终于让她彻底恢复了清明,更得到了进一步的成长,甚至可以部分摆脱封印的限制,使她可以变成人形,开口说话,也就难怪她之前会如此高兴了。
    “……那么,也就是说,你现在是既不会,也不能,把天神之念还给我了?”
    交流过后,沉吟半响的唐劫如此说道。
    “若没有我,那天神之念早就散了。不管怎么说,也有我的一半才是。”
    “那就是说还有我的一半喽?”
    朱雀被他抓住痛脚,脸上现出一丝羞红与愤怒的表情,终是道:“喂,你要不要那么刻薄啊?好歹本姑娘也传过你阴阳大道帮过你的忙。”
    “也曾用火把我烧成炭。”唐劫认真回答。
    朱雀大急:“那是封印给我的命令,我不得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