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又忙碌了一天。
平嫂子在天亮时生下一个儿子,母子平安,大娘忙了一晚上,熬不住回去歇了。
今日要煮二十多碗,实在是昨晚上的面汤太香,勾起了好多人的馋虫。
住这样客栈的人手头都不宽裕,熬到了早上才要吃面。
秦秋婉忙活了半日,才喘了口气。自己下了一碗面,正吃着呢,听到后门处有人敲门。
客栈最近客人多,不少东西都有商户送来,秦秋婉也以为是有人送东西来,比如砍柴的樵夫。端着面过去开门后,门后站着的……正是陈时鸿。
秦秋婉累了半日,又是在烧了火的厨房中,身上隐隐起了一层薄汗,出来后被冷风一激,微微有些冷。她有些不耐:“你来做甚?”
陈时鸿挤了进来:“康娘,你昨日临走之前说的那话是何意?”
他昨天想追来着,可又怕引人注意。再传入了曲晴梅耳中不好解释。
秦秋婉面色漠然:“字面上的意思。我伺候了你那么多年,自认已不欠你。你既然想另娶她人,那我们俩便该一刀两段。”
“你想得美。”陈时鸿关上了后门,冷笑道:“当初要不是我爹娘,你早已经饿死了!你的命是陈家给的,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秦秋婉面色一言难尽:“你还要和我来往吗?就不怕被曲家发现?”
陈时鸿自然是怕的。
可让他放开好用的康娘,压根不可能。
“就算被发现,你也只是我的丫头。”陈时鸿压低声音,恶狠狠道:“康娘,别怪我没提醒你。我是你男人,我好了你才能好!”
秦秋婉长长吐出一口气:“你要怎样才肯放我离开?”
“你做梦!”陈时鸿冷笑一声:“明日,你去元和楼外,扮一个无家可归求人收留的姑娘,记得打扮好看一点。纠缠住这个人。”
说着,打开了一幅画像。
那画中是一个发福的年轻人,眉眼带着笑,看起来是个面善的性子。
上辈子也有这事,不过,康娘因为跑去梅林一趟,回来就发了高热,陈时鸿找上门来时,她正说胡话呢。
陈时鸿说这些话,康娘听到了却无能为力。
所以,上辈子康娘没去。
秦秋婉看着那画像,好奇问:“这里面是谁?”
陈时鸿自觉和她是一条船上的人,并不隐瞒:“这是曲晴梅的未婚夫,我得让她死心退亲,然后与我定亲。”顿了顿,他继续道:“你别觉得卑鄙,晴梅和他本就没感情,不过是父母之命。最近她已经对我动心,本来就想退亲,只是没有理由而已。”
他伸手帮秦秋婉顺发:“康娘,我们出身不好,想要过好日子就得多筹谋。等到我娶了她,你也不用在这样乌烟瘴气的厨房里干活。我跟你保证,若我过上了好日子,一定不会落下你。”
忒不要脸了。
“我如今身无分文,最好的衣衫就是身上这身,怎么楚楚可怜?”秦秋婉面色漠然:“想要打动男人,长得不好怎么行?”
说着,伸出冻得通红的手:“这样的手,你会可怜吗?”
手指冻得红肿发紫,肿得像猪脚,陈时鸿看到了后,皱了皱眉:“你别露手啊!”
秦秋婉伸手一指自己的脸:“我耳朵上都有冻疮,脸都干成了这样,也没有脂粉……”
陈时鸿哑然。
顿了顿,又道:“他是个心软的人,你抱着他的腿求,他定然会起恻隐之心。”
秦秋婉冷笑一声:“就我如今这副鬼样子,人家一脚把我踹开还差不多。万一他和善的脾气是假的,兴许还会让人揍我一顿。你这主意不行,再想个别的。”
陈时鸿满脸不悦:“听话!”
秦秋婉别开脸:“那天我去梅林,半夜就开始走,回来还着了凉,今日都还未好转……”
听到她诉苦,陈时鸿满脸不耐:“你以为我就容易吗?”
秦秋婉嘲讽道:“你若老老实实温书参加科举,肯定比现在容易。”
陈时鸿怒瞪着她:“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知不知道,若是我能搭上这门亲事,考中了进士后,很快就能入皇上的眼,到时候一路青云直上……你也不想想,三年一个状元,又有多少读书人能出头?我想过好日子,就得比常人付出更多,你是我的人,你得帮我!”
秦秋婉摇头:“别的可以商量,这事不行。我不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