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母子俩支使出去,徐春花翻找起来,身上衣服裤子兜,枕头下,铺盖下,靠墙的柜子里……都没找到一分钱。
她知道这种老太太很会藏钱的,像她奶奶就在家里很多地方藏过钱,银行里存的没多少,说是得在自己手里才保险。
徐璐慢慢沉下心来,调动原身记忆,不断重复“钱在哪儿”“钱在哪儿”。果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一幅画面出现在眼前。
月黑风高夜,老太太轻手轻脚来到院里的杏树下,哼哧哼哧挖了个洞,放进去一个破瓦罐……对,在杏树下!
徐璐赶紧跑到院子里,学着原主拿把锄头,找到那个位置,“卡擦”“卡擦”挖起来。可怜她活到二十岁也没用过农具,挖了好几下都不得要领,还险些让锄头弹到自己脚面上。
“妈你要挖什么,我来吧。”
徐春花点点头,把锄头递给她,指着刚挖过的位置:“帮我把这儿挖开。”
林家院子里漆黑一片,只有她的房间才能用煤油灯,倒是隔壁左右两家院子都有灯光透过来,温暖的,浅黄色的电灯泡。
“怎么家里没电?”她还以为是整个村子都不通电呢。
“村长……村长说咱们……咱们交不起电费,不给接电。”
帮村长家背粪进地,每天两块钱。天一亮就去,干到正午能得一顿饭吃,晚上这顿人家不包,她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徐春花也想起这茬,“嗯”一声,自己翻个身,继续躺着。
林进芳以为她妈又生气了,赶紧赔不是:“妈别气坏身子,千不该万不该,都是我们拖累妈,放心,我一定好好挣钱,让您过上好日子!”
徐璐翻了个白眼,你带个馋鬼拖油瓶回来,怪不得要把你妈,哦不,你婶子气死呢!好不容易把你们姐俩养大了,不说报答她的养育之恩,至少别再给她添乱吧?
唉,她终于能体会奶奶常挂在嘴边那句“儿女都是债了”。
半个小时后,林进芳端了一大碗光秃秃除了米还是米的饭进来,小心翼翼的讨好:“妈,快起来吃焖饭吧,我放了半勺猪油呢。”
被自己同龄人叫“妈”,徐璐知道自己本应该拒绝的。但……这饭也太香了吧?粒粒分明的白米饭,被香喷喷的猪油翻炒得亮汪汪,比美食广告还勾人。
她恶狠狠一大口一大口的,决心要把这些勾人的小妖精们消灭殆尽。
林进芳松了口气,“妈您慢慢吃,锅里还有呢。”愿意吃东西就好,这几天她妈被气病了,躺着不吃不喝,她都快担心死了。
“姥姥,饭饭!”小屁孩真是无处不在,哪里有吃的,哪里就有他。
“宝儿乖,姥姥老了,身体不好,先给姥姥吃,我们待会儿再吃啊,乖。”
徐春花黑了脸,什么叫“老了”,我他喵明明跟你同岁好吗?!真是……真是很气,她要恶狠狠的再吃一碗才行!
于是,等她吃完两大碗米饭,那母子俩还眼巴巴守着她。徐璐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她把手伸过去,林进芳就赶紧点头哈腰把碗筷接过去,又递了块帕子给她擦嘴。
“妈你好好歇着,有事就叫我啊。”
可这到处都硬得硌人的床铺,她怎么睡得着?翻来覆去,觉着身上实在腻的慌,得洗个澡。
“有水吗?我要洗澡。”又是身体本能在作怪。
林进芳赶紧答应:“好,这就烧,妈等一会儿啊。”
直到换了两盆水,忍着恶心搓下一身泥卷子来,徐春花才舒服的叹口气:终于清爽了。
“对了,妈你看见米缸里的鸡蛋没?后天宝儿要打预防针,我拿去村长家换七毛钱……啊!这堆鸡蛋壳是哪儿来的,妈咱们家是不是进贼了?”林进芳惊慌失措。
原来,那几个鸡蛋是小屁孩的打针钱啊……徐春花不自在的清清嗓子,粗声粗气道:“被我……吃了。”谁让你不在家,你妈我都快饿死了。
林进芳的脸,红白交错,也不敢让她看见,只低着头,半晌才抬起来,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小声道:“妈,我发誓会给你过上好日子的,宝儿还是个孩子,你别嫌弃他,就当多养只猫儿养条狗一样,随便给他两口吃的就行……宝儿乖,过来跟姥姥说,以后你会孝敬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