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青山恍然大悟,喃喃道:“难怪女?君能撑到?现在,我当日便?说?,妖血暴烈,用在活人身上,根本不会受人操纵,短则年,长则十五年便?会彻底失控。而且属下?还听说?,异域‘相’由心生,血脉等级是一回事,心性的坚毅也是决定血脉之力强弱的一大因素,而女?君在乱世中长大,心性如?何不必多说?,所以她撑到?了现在。”
说?着说?着,凌枝开始不受控制流眼泪,带血的眼泪,她用手?指揩去,又对陆屿然说?:“妖血代表着妖骸之力,强大霸道,这么多年,溶族血脉之力也只是勉强牵制它,它仍然占据着绝对的上风。而就在前段时间,妖血之力莫名增强了,情?势失控,血脉之力正在被它大口蚕食,我想跟归虚那条支流突然沸腾是不是同样的原因。”
陆屿然眯起眼睛:“王庭在归墟丢下?了另外的妖血,妖血之间彼此吞噬,她是活人,自然会吸收极大一部分妖力。”
“是。”
所以她说?,今年妖化发作时间越来越短,来得迅猛,且毫无规律征兆。
凌枝恨得咬咬牙,又说?:“就在血脉之力毫无反抗之力的时候,第三股力量加了进来。”
“萝州城中那座传承,她吸收了帝主之力。帝主是昔日九州之主,掌山河之力,你的血液,我的眼睛能够镇压妖气,都是因为?山河之力,这股力量一加进来,加上她晋入半圣,本身又修灵道,修十二神录,灵力与帝主极其契合,所以局面又慢慢拉了回来。”
“但妖血感受到?危机,不愿再蛰伏保留,全面爆发了出?来,就是现在我们看?到?的这种局面。”
凌枝缓缓吁出?一口气,脸色并不轻松,她皱眉,说?:“如?今的情?况是,帝主之力主动示弱,被她的血脉之力一口吞下?,但局势仍然很不好,妖血始终占上风。”
如?果让妖血吞噬了血脉之力,结局不会有任何改变。
“现在我们也插不了手?,只能看?她自己。”
陆屿然转头看?向安静躺着的温禾安。
难捱的死寂中。
罗青山吞了吞口水,朝前挪了一步,盯着压力闭眼低声?说?:“公子,属下?有个冒险的方?法,可搏万中之一的机会。”
所有视线顿时落到?了他身上。
而这位从?出?现开始就一直在妖血上跌跟头的当世第一巫医只敢悄悄看?商淮:“我们可以用这个方?法,干预女?君体内血脉之力与妖血的博弈。”
“一旦成功,血脉之力吞噬妖血,那女?君以后便?能调动妖骸山脉与溺海的所有妖力。”
“她将成为?,妖骸之主。”
自?打知道妖血,罗青山一头扎进了巫山巫医留下的各种药经医经和手札中,说到这,他这个人有一点好。就算根据所有过往结论来看温禾安已经没救了,但他仍会不?死心地作各种假设,不遗余力地上各种“猛药”。
按他的人生?经历来说,如果?一个医者遇见难题绕开了,那么下次一定会再遇见同样的问题,且情况更为棘手。
原来罗青山在陆屿然身边是最轻松不受责罚的一个,因为基本上没有伤药毒方面?的事能难倒他,而今年因为这件事,他的头和腰在公子面前是越弯越低,话是越说越结巴。
现在终于稍微松一口气。
“属下之前想到的唯一一线生?机,是在女君尚未出现第二道妖化?迹象前,将?女君藏于妖骸山脉之中,每年换一次血,接受公子第八感?镇压的同时?用劲烈的药刺激,如此百年,或许削弱妖血的力量,之后再想办法?。但在此过程中,女君会非常痛苦,修为不?得寸进,终生?不?能踏出山脉,也随时?面?临死亡。”
一直没说,是因为这劲烈的药,罗青山不?一定能配出来。
其实说来说去,怎么都解决不?了真正的问题,受再多的苦也只是拖着时?间?,活着而已。
而这样?活着,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还不?如死了。
“现在情况不?同,女君体内有真正能牵制住妖血的力量,我们要做的,是增强这股力量。”罗青山顿了顿,说:“除了血脉之力和帝主?之力,其实还有一道力量可以为我们所用。”
陆屿然开口:“她的灵力。”
罗青山重重点头:“女君晋入半圣,本身就?是助力。属下想的是,让女君的灵力加入进来,融合血脉之力,进而压过妖血,吞下它。”
李逾终于能插上一句话:“但灵力游走全身,和传承,秘法?,血脉不?同,它根本与别的力量融合不?了。”
听起来,溶族血脉也是个霸道的,怎么会轻易相让。
这还没跟妖血打呢,就?先自?己人跟自?己人打起来了。
李逾想象力贫瘠,理解不?了那种局面?。
罗青山脸上露出点当世医术第一人的傲气,说:“我有药引,可以让两股力量强行相融。”
凌枝皱眉,眼睛无?神,在小木屋里走了两步:“我听说过,早些年有异域人想改修九州术,但尝试者都死了。”
罗青山点头:“药引只是辅助,关键还在女君自?身。这个方法?十分凶险,不?论是将?灵力与血脉之力相融,还是后期吞噬妖血,稍错一步就?会死亡,因此属下说,只是搏万分之一的机会。”
千年前的妖骸之乱死了多少人啊,其中难道没有强者?
圣者都死过。
这本就?是在与天争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