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孩子一个人跑了,卢大头你倒是追着看看,孩子一个人在下山,安全吗?大夏天的,山里的气候多变,这要突然来一场大雨,这么定点大的孩子出事怎么办?
是!这是没出事,但没出事不意味着你这种大撒把的做法是正确的。
将不敢的衣服撩起来,脊背后面乌青的一个巴掌印。长期干活的庄稼汉生气时候的一巴掌,着实是不轻。
但孩子正委屈呢,你不能火上添油,不能挑拨孩子跟亲爸的关系。
“没事!”林雨桐看了看,又把衣服轻轻给放下,“吃饭了没?我看对面开了一家拉面馆,叫他们送两大碗面来好不好?”
好!如今的拉面,一小碗才一块五,一大碗也就两块。肉也是薄薄的两片牛肉,但汤还可以,清汤不见油花,配料还有些榨菜之类的东西,反正比较迷,不明白拉面里放这些干啥,但味道却也意外的好吃。
那边送来两碗,张老奶又拿了包子和几碟子自家做的小菜来,“赶紧吃吧,都没吃饭吧。”
食物可以叫人忘却很多不愉快,尤其是对孩子而言。饭吃了一半,脊背还疼呢,他的嘴就开始嘚吧来了:“我爹一点也不疼我。”
林雨桐还没说话,外面就传来脚步声,紧跟着是大妮和张老奶跟苏宝凤的说话声,持续了两分钟,苏宝凤才进来。
林雨桐起身将她的包给接了:“其实不用提前回来。”
“也没什么事了。”她顺势就洗了手,坐到炕上,拿了一个包子,然后逗不敢,“叫妈喝口你的汤,顺顺。”
不敢将碗递过去,低着头嘟着嘴。
苏宝凤就笑:“行了,别气你爸了。他这不是不知道情况嘛,他以为是你不尊重长辈,当时你给你爸解释清楚不就好了。不过这事你爸打你了肯定不对……但你得体谅你爸,他干一天活挺累的,脾气难免急躁了一些,回头妈说他。”
结果这孩子来了一句:“妈,那还是不是咱家?为什么柳叶妈随便能进去,还随便能拿咱家的吃的?她凭啥?就是嫂子的妈,也不能这样。姥姥从来都不从咱家拿东西,她凭啥?”
这是孩子话,可这孩子话才最最可怕。
苏宝凤不能解释,也没法解释。她相信卢大头不会这个那个的,但只怕这事闹的人尽皆知了,大家不会这么觉得。一旦大家不这么觉得,很多事情,就回脱离掌控。
这才是最最可怕的地方。
因着闺女刚来,她也没提这糟心事,搭着两个孩子的汤吃了饭,她就道:“走!跟妈去单位领东西去。单位今儿发福利,西瓜、桃、杏,李子,都有,自行车带不了,我是回来拉架子车的。”
不愉快的事暂时就揭过去了。却不知道苏家村那边,才真的是闹上了。
苏家人回来,一进村子就听说这事了。这还得了,老子要是管教儿子,狠狠的揍一顿,那也是揍了就揍了。可你今儿打孩子,你放的上台面吗?
大舅妈这人吧,跟村里的老娘们那是打的火热,这会子早就被撺掇出火气来了。
这个说:“谁家见过这样的亲家?亲家公一个人在家,亲家母频繁上门的。”
那个说:“送饭做饭都行,你在你家做好,叫闺女送过来就完的事,为啥一次两次的跑,跑到亲家家当家来了?这是想干啥?宝凤在镇上忙,也不回家,不是咱们挑事,那就是想钻空子。要不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她也是活了这么半辈子的人了,不知道啥叫避嫌吗?”
“拿馒头都行,可这不跟谁说,人家拎着面袋子就走。这都能当家做主了……我说你这当大嫂子的,长着眼睛都是干啥的?宝凤在咱自家门口,叫人家这么欺负。”
“不管有没有那事,就只偏着大儿子,你看看人家……拧成一股子绳,倒是宝凤跟不敢成了外人了。那盖房子的钱还是宝凤出的……结果呢,这心狼了!夫妻还是原配的好,这话说的真好!卢大头如今惦记的还是原配生的儿子……跟咱宝凤藏着两个心思……倒是跟柳叶妈,两人一个为了儿子,一个为了闺女,只怕人家的心贴的比跟咱宝凤紧……”
边上又有那爱嚼咕的,低声道:“这白天进进出出的算个啥,那天晚上,我家的狗不停的叫,我还以为是黄鼠狼要偷鸡呢,结果一出门,恍惚有个人影从后门路过了。这大晚上的,从我家后门过去,就只卢大头一家……那都夜里十二点了……谁去卢家干啥,而且,我瞅着那身形,像是柳叶妈。”
大舅妈听听这个,听听那个,心里就有了谋算。
她冷哼一声,“这还真拿我们家当傻子了?”说着,就霍开人群,直奔卢家,在卢家门口,就是一顿叫骂:“卢大头你丧了良心了!我们家宝凤在镇上是为了谁的?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但凡单位发一点东西,哪次不是巴巴的送回来?每月,她还给家里一百块钱,为的就是你们爷俩在家里吃吃喝喝的花用方便的。后妈当到这份上,还要咋?她一个月也才不到三百。她跟不敢在镇上,有孩子念书,开销本来就大,也不从家里拉粮食,娘俩不得一百多。这就把两百多进去了。每月算着像是像是有几十块的结余,那你还得算算这里面多了多少人情往来。那么大一单位,上面有领导,下面有同事,谁家没个儿子结婚闺女嫁人,谁家不添孩子不做满月酒,谁家的老人不生病住院有个七灾八难的……这都得随份子,这几十块钱够不够都成问题,真要遇上别人家有事……就是从嘴里挤口粮,都不能说礼数上短了。”她朝着四下围拢过来的人,“叫大家来说说,也叫大家伙来算一次明白账,看是不是这一码事。好家伙,那边老婆孩子在镇上不享福,这边呢……就有那不要脸面的,不干活还不算,吃吃喝喝的还把人家伺候着,她算是哪门子葱……”
谁也没想到柳叶娘竟然还在卢家呢,这会子被指到脸上骂,顿时恼火了,掀开帘子就出来了:“他舅妈,你这是说谁呢?”
“谁应话我就说谁?”苏舅妈才不怕,“这青天白日的,往男人的屋里钻,柳叶妈,要点脸吧。你这是想干啥?”
不知道谁在后头说了一句:“想干啥这不还不清楚吗?闺女嫁给儿子,老娘嫁给老爹。亲上做亲,两家合成一家……从此以后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块使……一起奔着幸福生活嘛!”
这话一处,看热闹的轰然大笑。
苏舅妈连连冷哼:“卢大头,你要是男人你就出来说句话,你出来解释两句,今儿这事就作罢。要不然,我就当你是默认了……我数三下……一……二……三……”说完,她再就不等,扭身就走。
卢大头能不着急吗?真挺着急的。他今儿给羊接生的时候,抱着羊羔子一步小心,踩到羊圈门口的几个小石子上了,结果滑了一下,把脚给扭了。那石子是不敢无聊,在那里玩抓拐的。结果走的急,自己好不容易弄到抓拐石也扔下没管,被他老子给踩上了。
当时没急着追孩子去,那是先急着给羊接生,这羊羔子生下来还得小心伺候,才说要交代给小勇好生看着呢,结果脚扭了。追孩子也没追成,只能打发小勇去!
这会子外面都快翻天了,他急的什么似得,结果好容易下炕了,那边宝凤他嫂子走了。就这他也撩开帘子,着急的看,想表达他没默认的态度。
可看热闹的还在,见他出来了就说:“刚才咋不出来,现在出来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