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左重只是记录,没有给出任何回应,这让他高高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开始一条条的回答各种问题,表现得十分配合。
可惜光配合没用,不能提供线索那也是白搭,林云生除了说出几次取药的具体时间和与苏子福对话内容外,其它的一问三不知。
半个小时后,看着厚厚一沓审讯记录,左重摆摆手让人将这个脑子明显不太好使的蠢货带走,什么都不知道就乱掺和,真是找死。
鲁咏痷这个老狐狸以及沙氏摆明了在利用他,这从苏子福死后沙氏再也没去过楼顶就能知道,所谓去楼顶偷偷吃药绝对是在演戏。
不过收获还是有的,那就是苏子福中毒身亡,鲁咏痷和沙氏为什么没有惊慌,沙氏的药瘾很大,难道就不怕没了药片生不如死吗。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性,她找到了另一条稳定、便宜以及安全的药品获取渠道,比起贪得无厌的苏子福,那个人更加让人信任。
这就解释了鲁咏痷为何会在心神不宁后突然如释重负,因为麻烦没有了,不需要付出海量的金钱去购买药品,没了压力自然轻松。
意识到这点,左重点燃一根烟放进嘴里抽了一口,将烟雾吐向台灯的灯光下,翻腾的烟雾就像是波诡云谲的局势,让人看不清楚。
他现在能确定杀死苏子福的凶手就是鲁咏痷或者沙氏,理由是谁会在没有后路的情况下将唯一的生路斩断呢,这完全不符合逻辑。
投鼠忌器就是这个意思。
前几天古琦猜测过苏子福和鲁咏庵的死因,结论是鲁咏痷不愿被苏子福策反,便用对方威胁他的手段杀人灭口,最后被凶手杀掉。
或者这两个人都是幕后凶手干掉的,当时古琦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比较高,因为鲁咏痷的关系网没人死亡,不符合被人胁迫的特征。
结合今天的审问,老古只猜对了一半,苏子福和鲁咏痷的死亡跟策反和被策反的关系不大,纯粹是一场私人恩怨,起因就是药品。
再大胆猜一猜,不管为沙氏提供新药品的人是谁,能搞来这种违禁品必然是一个神通广大、手眼通天,黑白通吃的消息灵通之人。
恰好,可疑人员里就有这么一个人—杨昌庆,左重眼睛越来越亮,嘬了两口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命人带第三个审问对象上来。
不多时,灰头土脸的余三水被人架进来,随即跪在地上向左重磕头求饶,小特务哪管这个,薅住头发就将此人固定到了审讯椅上。
左重也不愿跟这个贪官浪费时间,懒得做什么前戏,直接问他跟苏子福接触时有没有发现对方的身体有问题,并列举了一些症状。
余三水看到火炉和火钳腿都软了,绞尽脑汁想了好半天,只说自称沙先生的苏子福有一次双手颤抖,去了一趟厕所就恢复了正常。
双手颤抖,
无法自控。
这都是重度吸食药品者的生理反应,苏子福是个标标准准的毒虫,吸食的时间当然很长,反正比沙氏和15名死亡官员的药瘾要大。
并且这说明了一件事,他不是药品源头,否则不可能把一瓶药卖出一千大洋,卖药也是门生意,只要是生意就讲究一个细水长流。
像对方这么搞,那是往死里逼客户,何况买得起药品的人又有几个是省油的灯,苏子福就不怕把人能急了同归于尽吗,这不合理。
还有,真正卖药的人很清楚药品的可怕,不会碰這玩意,像是投靠日本人的嘉興漕帮大佬陸文宝,此人就对自己的商品敬而远之。
总之问了三个人,左重搞清楚了很多事情,也有了不少推测,下面要做的是完善证据链,证明推测正确,总算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他走出看守所抬头看着满天繁星,正在思考后续的行动,黑暗中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溜了过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汇报道。
“副处長,我们在法国人经营的一家红酒行里发现一种酒,气味、口感跟窑湾街仓库残留的红酒一模一样,目前仓库一共有2242支。
我这两天利用小工的身份混了进去,账册里红酒的原始数量为2300支,年初刚从法国进口回来,这中间缺失的50几瓶无任何记录。
红酒行的老板这些天没有出现过,里面的职员大多数是中国人,口音、表现无可疑,小部分人是法国人,整天躲在办公室里喝酒。”
“行了,我知道了,等归有光回来你跟他介绍一下红酒行的地形与人员情况,凌晨三点行动,将里面的人、钱、货、文件全部扣押。”
左重没回头,看看手表淡淡的下达了一个命令,不管红酒行跟苏子福和凶手有没有关系,查抄可以做一个试探,探一探水的深浅。
成了,那就能进一步压迫对手的生存空间,逼他们出手,从而露出破绽,特别是可以借机甄别一下杨昌庆是否跟窑湾街仓库有关。
不成,那就以走私红酒的罪名定性,人证是特务处自产的,要多少有多少,不够还可以现造嘛,法国领事馆不会为这点小事出面。
“是,副处长。”
特务处专业童工表演者铜锁点点头,他化妆侦察的这两天,发现这家红酒行确实有点奇怪,具体哪奇怪他说不好,只是一种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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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码完,
问:事情会有左重想的那么顺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