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会不知,老皇帝不会信,在场的人都不会信。
而她说的,不过是给老皇帝一个平息怒火的台阶,只要她没死,北凉和西凉谈和的盟约便不会废。
沈默算了下日子,似是想到什么,睁开眼问道:“幼容,母后可回信了?”
按理说,她之前给陆鸢写了一封信,信上所说,宗禄对她下药,解药只有宗禄才有,且还将酆时茵贴身所带的金镶玉锁链一并送到了陆鸢手中。
为的便是,陆鸢看在她性命危优的份上,不能对谢勋动手。
幼容被沈默突起的声音吓了一跳,见她已醒,悬着的心才落下,连忙回道:“回公主,送信的都卫军还未见回来。”
“对了”幼容又道:“奴婢算了下时间,他也该回来了,或许是我们这两日在猎场,他回来时我们并不知晓。”
沈默望着帷帐的上方,肩上的伤口疼得厉害,眉心都忍不住皱在一起。
若是陆鸢那边没有信,她还需得再写一封,让陆鸢想法子,无论如何都要让她回一趟西凉。
外面起了风,大风吹卷着雪沫子飞舞溅落,地上的积雪在摇曳的烛光下闪烁着点点亮色。
今晚帷帐里的人大多都辗转难眠。
皇后是,宁贵妃亦是。
宗禄站在帷帐外,靠在柱子上,双手搭在腰间的暗扣上,似是不觉得冷,微仰着头望着黑沉的天际。
后方隔着一处帷帐。
杭奕与陈禹各守在帷帐外的两侧,两人的手搭在剑柄上,时不时的看一眼帐帘。
自打明妃回来后,二爷一直坐在里面再未动过。
外面都是各处势力的暗线,都在盯着明妃的帷帐,等待那一丝渺茫的不可能。
挨着淮王的帷帐,倒是不停的响起脚步声,侍卫接连端着一盆盆热水走进走出的。
常年跟随着睿王的贴身护卫白书,手中抱着睿王狩猎时穿的衣袍,丢在外面的火堆里,露在外面的衣袍边角可见鲜红的血迹。
帷帐内生着炭火,睿王坐在浴桶里,盈盈热气徐徐上升,帐内点着香炉,袅袅而生的香雾驱散了他鼻尖的血腥味。
那股令人头皮发麻,又忍不住想要呕吐的血腥味折磨了他一路。
白书走进帷帐时,又听主子吩咐:“再添些热水。”
白书颔首:“是。”
……
因为明妃受伤,原本计划着今日就启程返朝的事耽搁下来,挪到了明日。
应是都怕与她牵扯上关系,这一日她躺在帷帐里,竟是没有一人敢来看一看她。
那些大臣的家眷,都巴不得躲得远远的。
宗禄始终待在帷帐外,不曾踏进来一步,好似就是在给皇帝做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