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总是有那么一些人,他们或许在某一领域,有着高出常人的造诣,但是,这并不是他们高人一等的理由,也不是他们把常人当作牲口、畜生的理由。做出这么令人发指的事情,又被我看到了,我能不管吗?——不能!虽然这世间有着太多的不平事,我管不过来,但是为了那一双纯净的眼神,这事我得管!
毫不犹豫,不管就是违背了本心。
我来到了闹闹生前所在的幼儿园,然后以孩子要入学为理由,见到了幼儿园的园长。这是一个民办的幼儿园,规模并不是很大,一番了解之后,我从侧面打听到了那个叫做史雪倩的女老师的情况,得知这个女人已经于两个星期之前离开了幼儿园。至于去哪里了?她也不知道。园长很警惕,问我找那个老师干什么?
我只是推说小孩在这里的同事说这个女老师很凶,要是还在这里的话,我就有顾虑了。
幼儿园园长一脸奇怪,说小史这个人虽然话语是少了一点儿,但是对小孩子却是蛮好的啊,怎么可能凶?要不是她家中急着有事,园里面怎么可能放她离开?她来了小半年了,一直都是小孩子们最喜欢的老师之一,因为她的离开,好多小朋友还一直哭了好久呢。
我问这个小史是哪里人?
然而我面前这个中年妇女终于发现了我的企图,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不问幼儿园的情况,反而老是打听我们一个离开的女老师?我被她的一番话语给堵得话都说不出来,园长笑,说小伙子,你就别想小史了,人家可是有男朋友的,你既然已经有了小孩,还是收一收心吧。
我从幼儿园里出来的时候,大概知道了史雪倩的男朋友,是与钟大姐一个大集团的工程师。有了这线索便好,我驱车去采购一些东西,准备晚上再上钟大姐家里,给她辟邪作法。
Chapter11小鬼
晚上半夜十二点,钟大姐家的客厅之中立一张桌子,上面摆一个橙子、一碗米饭、肥肉鲤鱼猪耳朵各一份,点檀香三支,蜡烛一对。门窗关闭得紧紧的,蜡烛点燃之后,黄色的火焰在跳舞,随着我的经文,跳动出不同的形状,勾勒出许多引人思索的图案来。
桌子上除了上述的物品之外,还摆放着三件东西。
第一,是闹闹死的前一日,身上穿着的衣服;第二,是闹闹平日里最喜爱的一把玩具枪;第三,是钟大姐穿得最久的一件贴身衣服,那上面有闹闹妈妈的味道。
头顶凿孔、脐下三刀,三魂七魄尽数被收,按理说闹闹是不会与自己的母亲有任何的牵连,也不会常常出现在钟大姐的梦中和幻觉里的。然而这人世间,实在有很多东西,连道门玄学也难以解释清楚,比如人类最原始也是最浓郁的母子之情。闹闹在受着煎熬,心中唯一的寄托便是母亲,而钟大姐日思夜想,心魂都牵扯在自家亡故的儿子身上。这便是念力,这便是联系,最后以恶梦的形式表现出来。
而我要做的这件事情,是尝试着能不能够引出这股执念,寻根问底,最后将这可怜的孩子超度。
或者实在不行,便将钟大姐和闹闹之间的联系,给斩断,让她脱去痛苦,迎接新的人生。
开坛做法,与往昔不同的是,我拥有了一把桃木剑。
这剑其实是把二手货,是杂毛小道离开之前,不好带上飞机,于是便留了下来,赠予了我,并且答应我如果有好的材料,定然会帮我量身打造一把专属的法剑,便如同我胸口槐木牌一样。虽然是把二手货,但是杂毛小道在上面精心篆刻了不少古怪的花纹和符号,隐隐间已然有了一些增幅器的味道,我用得颇为顺手,比之以前用手结印,要便利许多。
《镇压山峦十二法门》第一章便为坛蘸之道,这是沟通“神灵”,获取神力道行的第一法门,里面的记载繁多,自然也有相应的法子。借其招魂走阴,这里面有着很高的成功概率。
我在开坛作法,而老米和钟大姐则蹲坐在墙角处,静静地看着我。房间的灯关着,透过红蜡烛跳跃火焰的昏黄光线,有袅袅的檀香青烟在房间里环绕着,他们的脸色不断地变化,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我念完最后一句话,盘腿坐在一个草蒲团上面,双手合十,闻着檀香,让自己的心沉静下来。
我一动也不动,墙上挂着钟表,秒针一点一点地走动着,嗒、嗒、嗒……这声音开始不大,后来便掩盖了所有的声音,充斥着整个世界。桃木剑被我平放在双膝之上,如一根枯木,并无光华。
黑暗中的我面无表情,眼观鼻,鼻观心,让心去体验世间万物所想。
流动的依然在流动,静止的从来都不静止。
时间流逝了半个小时,当檀香灭完,蜡烛燃烧到一半的时候,跳动的火焰突然变得静止了,明黄色的内芯里能量不断的涌动,是阴寒的力量。钟大姐突然站了起来,她问老米,说你听到了么?闹闹在叫妈妈,他在叫我呢……老米一脸的古怪,想拉住自家的妻子,钟大姐一下子就冲到了我的面前,说陆左,你听到了没得?我家崽在叫我呢,他讲他痛死了,好痛!
她抓住了我的胳膊,一股浅浅的阴寒从钟大姐的手指间流了过来。我一激灵,这个鬼崽子来了——不,应该是闹闹的一缕意识,已经缠绕了上来,而我需要做的,则是将这一缕意识无限放大,让他把自己的情况,讲明清楚。我口中念起了咒文:“尘秽消除,九孔受灵,使我变易,返魂童形……”
我一边念一边抓住了钟大姐的手,将她与我易位,盘坐在草蒲团之上。
咒文完结,钟大姐便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茫然不知地坐着。
老米着急地冲了上来,问怎么回事?
我伸手拦住了他,示意他退后。过了一会儿,钟大姐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不断地前后摇动,脸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那是一种很奇怪的表情,让人难以述说。突然,她睁开了眼睛,瞪着我。
是一双白眼仁,直愣愣地看着我,里面有着无比的怨毒。
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