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知晓消息的时候,宁尚刚好也在一旁,他对清水镇没有什么印象,不常听人说起,宁母对他也不是十分惦念,只年节的时候请安,可听到那姐弟二人都要走,他也有些不愿意,皱着小眉头说道:“都去了,我也要去。”
楚氏捏了捏儿子的小手:“你在府上陪着娘不好?”
“好。”虽是不情不愿,还是应了下来。
楚氏笑了笑,看样子她在宁府是住不了多久了,甚至有些心急,恨不得让儿子在外人面前唤自己一声娘亲出来。
回清水镇的时候,宁无愠将妻子儿女都送上马车,瞧着他们转出巷道,才转身回去,一抬眼便见青杏站在侧门内。
“老爷。”娇娇柔柔俯身行礼后,一双鹿子眼看着宁无愠,手上的帕子已经绞成了一团。
宁无愠看了她一眼,道:“随我到书房来。”
青杏一喜,跟在宁无愠身后小步走着,她是后宅唯一没有孩子的人,趁着夫人不在,最好能怀个孩子才是。
果然,当夜宁无愠宿在了青杏院子里。
方诺到了清水镇,宁母见到儿媳和两个孩子欢喜得很,她身子这两年也不是很好,但还是一直拉着儿媳说话,郑婶儿进来上茶的时候,见到方诺垂了脑袋。
方诺见状,笑着说道:“青杏还在府中,现下抬了姨娘,过得不错。”
“多谢夫人。”郑婶儿有些赧然,她本来还在清水镇给青杏相看,想着好好侍候老夫人,凭着这份情谊在宁无愠夫妇面前将青杏的身契讨出来,日后不再为奴为婢,她是陪嫁的婆子,知晓夫人当初成婚,是老爷应承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便是先前有个楚氏,也不该是自己的女儿又从中破坏。
“这些年你照顾娘也辛苦,下次也带郑姨娘回来瞧瞧。”
到底是亲生女儿,郑婶儿听方诺这样讲,喜笑颜开,高高兴兴地退了下去。
郑婶儿出去,宁母看着方诺,叹了口气:“青杏这,唉,都是那个逆子。”
“娘,您莫要这般想,是我跟无愠之间的事情,你莫要太放在心上。”
宁母拉着方诺的手,道:“能娶了你,是我们宁家的福气。”
方诺只笑不语,现下想想,嫁给宁无愠于方家而言,倒像是一件错事。
方诺在清水镇待了半月,秋高气爽又偏远宁静,舒心得很,却不知京中出了一件大事。
镇南王麾下将军范胜任,参皇贵妃之父借南疆战事哄抬布价,军衣以次充好,粮草以陈替新。折子后联名的正是郴州司马宁无愠。
南疆战事到现在,本已要见分晓,这本奏章一出,朝堂哗然。
皇上年事已高,却还未有立储之意,朝中大臣三番五次想要请立皇长子,都被皇上以各种理由搁置下来,这本奏章一出,临安公主在公主府一脚便将前来报信的下人踢翻在地。
“废物!”皇贵妃选秀出身,父亲先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丞,比不得皇后世家贵女根深叶茂,刚入宫的时候帝后二人鹣鲽情深,她虽然有几分恩宠,却不能太惠泽家人。而后中宫无子,她却诞下了皇上最疼爱的临安公主,父亲便升了官职,只是后来行事太过乖张,受贿卖官,被人参了一本。皇后知晓之后,也隐晦跟皇上提了几句,惠帝便罢了皇贵妃父亲的官职,随意给了个闲散的爵位,也未曾让入京来。
皇贵妃生了皇四子之后,在宫中恩宠愈盛,母家行事也乖张起来,总是想多捞些银子,便插手了官府的不少生意,这次战事,军衣米粮便都有涉及。
临安知晓这折子之后,便匆匆想要入宫面圣,皇帝倒也让她进了养心殿,只是没想到皇后也在殿中。
“这风风火火地过来,又是为了什么事情?”
这个女儿,惠帝瞧着也有些着急,给她寻驸马一口一个不愿意,皇家的女儿,二十有三还未出嫁,实在是有些不妥。
不是惠帝一人在养心殿,临安便不想再说折子的事情,没想到皇后却开口了:“本宫听闻有人参了富恩候?”
说起皇贵妃的父亲,惠帝也有些不喜:“范将军此役劳苦功高,上了折子。”想了想看着女儿问道:“临安是为此事前来?”
“孩儿是怕父皇动怒伤身,便过来瞧瞧。”
“临安这孩子一向孝顺,”皇后笑了笑:“不过皇上心思清明,哪会轻易动怒。”
惠帝也点头道:“你这孩子,先前喜欢听一听这些事情也就罢了,现下也到了招驸马的年纪,莫要再将心思放在这些事情上。”
“临安打小便是这个性子,别的公主喜欢首饰衣裳,她喜欢读书骑马,皇上也莫要强求。”
皇后在一旁说话,听在下首的临安耳中愈发不舒服,正要开口,惠帝沉声道:“也不小了,不该再依着性子胡来。”
话说到这份上,临安也不敢多言,只道:“孩儿谨遵父皇教诲。”
“好了,你退下罢。”
惠帝开口,临安只得离开养心殿,先前皇后一直未孕,便待在凤禧宫,大事小事极少置喙,这两年倒是愈发多言了。
皇长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