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前前后后卷入的势力,不管是拿出六百两黄金的吴王,雇飘萍阁对付圣莲坛的豫州四帮十二会,想要重振声望掺和武林大事的八韵堂,还是一路追查飘萍阁踪迹而来的他们,都只是被骗得团团转的螳螂。
蝉,都是黄雀放出来的。
闰县本该是这场大戏的最终落幕之地。
秋景突然笑起来,并且越笑越大声。
众人要躲官兵追拿、还得避免被暗器打中,正乱着呢,猛地听见秋景如此畅快的大笑,差点学三国戏本里程昱问曹操“主公为何发笑”。
还好及时咽下去改了称呼。
“……阁主何故发笑?”
“我笑飘萍阁机关算尽,连一位绝顶高手都肯放出来充当诱饵,却终究算不出变数。”秋景冷笑着说。
刀客面无表情,不听她挑拨。
“阁主说的变数是……孟国师?”
“何止,刀客这么快被抓,已经打得他们措手不及了。阿芙蓉如此生僻诡异的药,本来可以把我们拖上一阵,结果墨大夫竟是知道此物的,今夜他们再不动手,怕是闰县的老巢都要被我们掀了。”
众人闻声惊愣。
刀客全程面无表情,看上去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其实他根本不懂秋景在说什么。
——甚至觉得秋景想多了。
飘萍阁几时这么厉害了?
刀客回忆了一下,赫然发现自己沉迷练武,一心只想成为绝顶高手。因为很有杀手组织小头目的自觉,平日里来送药的人遮遮掩掩,他从不过问,毕竟不该知道的事情知道太多,未免让恩人为难。
所以闰县这边有多少人,具体做什么的,刀客还真不清楚。
至于秋景说的陷阱、刚才的火箭、现在跗骨之蛆般的追踪……刀客心中很是不屑,因为一力降十会,阴谋诡计再好使,对上绝顶高手有用吗?姓孟的不是顷刻间就破了围攻的阵势?
“……!!”
腹诽的刀客猛地对上了一双眼睛。
屋檐那儿有个影子,悄无声息地看着这边。
大约察觉到了刀客的视线,影子冲着刀客望了望,重新隐入黑暗。
这影子不是别人,正是孟戚。
孟戚自方才起就一直跟着他们,见秋景等人能抵达得住,便没有出手相帮,而是盯着藏在暗处的飘萍阁,看他们怎么调派人手怎样在“阵法”里擒拿风行阁的人。
奇门遁甲本无流派,不过布阵的手法、习惯的不同,曾经分出了好几脉传承。
到如今,不管什么传承都断得快没了,孟戚仗着自个活得久见识多,一心要从飘萍阁这里瞧出他们是从哪儿学来的本事。
结果赶上了秋景恍然大悟的一幕。
“小小年纪,反应倒快。”
沙鼠老气横秋地想。
因孙家商行空无一人,只得无功而返,恰好看见孟国师负手而立的墨鲤:“……”
墨鲤百思不得其解,一个人究竟怎么能避开两方注意找了个死角,还在那里谨慎地摆出一个适当嘚瑟模样的?再仔细打量,唔,脑袋比常日少昂高几寸,肩背也没挺那么直,与屋檐阴影浑然一体……所以这也是学问?
“大夫?”孟戚回头一看,乐了,连忙传音道,“大夫来得正好,且听上一听。”
墨鲤为难地看着孟戚站的地方,他要是过去了,国师岂不是就没地儿嘚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