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说笑了,奴家哪有什么见识,无非是听南来北往的客人磕叨,国师的名号奴家在今日之前全不知晓的。”陶娘子转动眼珠,狡猾地说,“只是奴家相信,像尊驾这样气势不凡的人物,必然不会信口开河,您口里说出的话,可比黄六讲的靠谱多了。”
“哦?”
孟戚似笑非笑,看着陶娘子一步步给黄六挖坑。
果然店家娘子仿佛迟疑,又像诧异般轻声问:“黄六自称国师教唆他私带东西渡江,怎么现在不认识国师了呢?”
众人齐刷刷地望向黄六。
黄六僵立在原地,汗如雨下。
“……还有,他又说国师是个外表很年轻的人。”陶娘子佯装大惑不解,歪着头问,“奴家方才就想问,荆王、宁王、吴王好像都没有立过国师呀,如果说的是楚元帝楚灵帝那会子的事,国师怎么可能是个年轻人?”
斥候营首领死死地盯着孟戚,心里却似惊涛骇浪,翻腾不休。
难道假李鬼太嚣张,引出了隐居多年的真李逵?
孟戚配合地长长叹了口气,颔首深有感触地说:“总算有个明白人啊!想老夫戎马半生,见过三朝兴亡,如今已是耄耋之年,老得连路都走不动了,怎么还有人敢假冒我的名号,连皱纹都不画一道呢?”
众人:“……”
“世道变啦,什么偷鸡摸狗的事,都空口白牙往老夫身上推。”孟戚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俨然演上了瘾。
墨鲤一时间不知该配合孟戚做戏,还是装聋作哑。
做戏吧,不知怎么往下接。
——主要脸皮没那么厚,绷不住。
在墨鲤进退两难之际,孟戚一个人照样顺顺当当地将戏做了下去。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那衣着朴素然则气度不凡的老者手上赫然就多了一块白布。
被孟戚从袖子里摸出布防图的墨鲤:“……”
真的是摸。
虽然动作快到一般人根本看不清,但是手指勾出布的同时,拇指还贴着墨鲤的手腕轻轻蹭了一下。
墨鲤差点被气笑了,占便宜没关系,可他们现在是什么模样?八十岁!!摸着不嫌粗糙吗?
孟戚怡然自若,糙什么糙,他的手伸出来也没好到哪里去。
皮相而已,他们龙脉无所谓的。
“咳,或许苍天都看不过眼,今日叫尔等撞到了老夫手上!”孟戚手持白布,作势要摊开。
“等等!”
斥候营首领急忙叫道。
换了平日,齐朝水师布防图被不相干的人看见了,尽数灭口就是。可是这客栈的店家娘子、伙计统统不是省油的灯,再加一个态度不明的孟戚,杀人灭口那套就不好使了。
“孟国师,此物是我主上所有,君子非礼勿视……”
“老夫已经看过了,不就是齐朝水师布防图吗?”
斥候营首领瞪大了眼睛,震惊地想:说出来了,孟戚竟然就这样直白地说出来了!怎么回事?官场中人说话不都是七道弯,点一句三个意思吗?直接揭穿是什么个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