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修冥有气无力的说道:“如果恨朕,你就走吧。”
没有他的拖累,她想走出谷底,并非难事。
安笙低敛着眸,脸颊绯红,薄唇轻轻的颤动几下:“怎么?堂堂一国之君做了还不想负责吗?”
君修冥看向她,眼底有难以抑制的欣喜:“只要你愿意留下,你想朕如何负责朕都答应你。”
安笙笑了笑,唇边有一抹苦涩:“包括你的江山吗?”
君修冥沉默了,他不知道要如何去回答她,也没有力气去回答,此时他只觉得头晕目眩。
半晌之后,他若有似无的听到她微微叹息了一声,而后便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安笙见他忽然在眼前倒了下去,心里陡然一沉,忙过去将他扶起,她险些忘了他刚刚中了君宁一剑。
正当她看见刺穿他肩胛骨上的伤口不知所措时,外面传来了他的声音:“安若离…安若离…”
安笙却没有丝毫的高兴,只是慌乱的欲要将火堆灭掉,可他终是寻着雪地里的脚印找到了他们。
白楉贤在看到她时,松了口气,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笙儿,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我终于找到你了。”
然而,安笙看着他,眸中竟是一片茫然与冷漠。她的唇片轻轻颤动着,吞吐出一串白雾:“可我宁愿师父从来没有找到过我,落在你手中,他只有死路一条吧。”
安笙说着,早已僵硬的双手紧抱住君修冥不放,她低了头,柔软的唇吻在他冰冷的面颊,一滴泪珠无声的打落。
虽然她答应过师父,她会帮他,但此时此刻,她却一点也做不到亲手杀了他。
眼前的一幕,看在白楉贤眼中,竟是刺目的疼痛。
但此刻,白楉贤心中最牵挂的还是她的安危,他舍不得她死:“我答应你,不会伤及皇上的性命,跟我走吧。”
安笙看了他半响,才迟缓的摇了摇头:“师父,对不起,我没办法信任你。”
他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过她,如果她猜的没错,她的踪迹,也是他的师父告诉君宁的,不然她绝不可能遇上君宁。
白楉贤却有些急了,上前一把擒住她手腕,微怒道:“笙儿,你觉得此刻你还有选择吗?如果不跟我走,你们都会死在谷底。”
安笙涣散的眸光逐渐凝聚,清亮的诱。人心魂,她痴痴的笑,柔声回道:“我还有选择,那就是和他一起死,如此也算是帮了师父。”
白楉贤终于被激怒了,握在她腕间的手掌遽然收紧,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他?”
安笙看着他笑了笑:“那师父连安笙也一起杀了吧!这样师父的大仇就报了!皇位也是你的囊中之物了。”
白楉贤的心被她这番话深深地刺痛,他原本就没想杀君修冥,因为时机还不成熟。
他还要利用君修冥对付君宁,扫清朝堂外戚的势力,那时他再坐享渔翁之利也并不晚。
只是他没想到,安笙这颗他筹划已久的棋子,心里却根本就没有他,一丝一毫也不曾有,尽管他用自己的命去换了她的命。
看着他悲痛的神色,安笙内心是愧疚的:“师父,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白楉贤落寞的说道:“师父不怪你,只是心痛,你我在一起生活了数十年,难道还抵不过你与他的一年吗?”
安笙不敢去看他对她失望的表情,低声说道:“如果有一天真的要选择,我会选择师父,然后和他一起死。”
白楉贤冷冷笑着:“死,我怎么舍得让你死?笙儿可别忘了,你不是为了自己活着,你的这条命是用为师的命换来的,你有什么资格去死?师父真的很寒心!”
是啊!安笙唇边一抹哭笑,她明明就只有一条命,最后却欠了君修冥一条命,师父一条命。可她的这条命究竟是谁的?
寒风冷冷的呼啸,谁也没打破此刻的宁静。
也不知僵持了多久,终于传来了脚步声,常德与夏侯渊带着人寻到了此处,却正见白楉贤也在。
常德绕过了他,迫切的来到二人面前,看了眼冻得浑身发抖的安笙,又转眼看向他:“白少爷,别来无恙。”
刚刚在雪峰上明明只有君宁,此时先找到安笙的人竟是白楉贤。
常德心中不得不更加的怀疑帝王早有的猜测。
白楉贤温和的目光一直锁在她的身上,叮嘱道:“无论如何,都照顾好自己。”
话落,也便才不甘心的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