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仪想了一下,对我会心一笑,道:“大概七个半月了,再过十几天就八个月。害喜厉不厉害倒不知道,只是听说身上常常不适,好几个太医奉皇上的命令一直守在豫嫔那里,就怕出个万一。”
我轻轻叹了口气,道:“算算日子只怕也快了,着人盯紧一点,切莫出了纰漏。这段日子给豫嫔的一切都要格外留心,若抓到任何有异的东西,都要及时向本宫汇报。”
陈昭仪颔首领命,并道:“娘娘放心,我们不是一直这样做吗?”
“本宫只是有些不放心罢了,”我伸手按了按额角,道,“贤妃不易对付,我们必须万般小心。”
陈昭仪是知道厉害的,自然也是加倍地提防。我突然想起一事,问道:“近来柔惠怎样,似乎自册封之后很少听到她的消息,她可还是日日在广阳殿吗?”
陈昭仪摇摇头,道:“似乎并没有。柔惠娘子自从晋封之后一直被宫中众人耻笑,也变得不太爱讲话了。何况那个新入宫的姚才人又与贤妃走得近,常常在广阳殿直呼柔惠娘子的封号,数度气哭柔惠娘子。听闻贤妃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不痛不痒嗔怪姚才人几句也就过去了。所以时间长了,柔惠娘子也不再去广阳殿陪伴贤妃了。”
我闻言倒觉得好笑:“贤妃假正经惯了,怎么在此事上如此有失公允?姚才人心直口快没心没肺,大约只觉得唤她封号有趣,可贤妃难道不知道其中的厉害么?”
“那臣妾就不得而知了,”陈昭仪一笑,“许是进来皇上偏爱姚才人率直,有几分冷落柔惠娘子了,所以贤妃也不怎么把柔惠娘子看在眼中了吧。”
我冷冷一笑,道:“冷落柔惠娘子那是自然的,这样一个名号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皇上柔惠宫女的出身,想到宫女则自然容易联想到故去的同为宫女出身的朝露公主。朝露公主温柔婉约,哪是柔惠娘子可以比拟的风华绝代?长此下去,皇上自然对柔惠娘子失望,也便不愿见她了。”
陈昭仪这才明了,笑道:“原来娘娘赐这样一个封号还有这样的深意,臣妾以为娘娘只是想羞辱柔惠娘子呢。”
我亦是一笑:“要羞辱她办法多了去了,不过本宫还是及不过贤妃的本事,她总是能一箭数雕。”
陈昭仪点点头,神色略有凝重。提起贤妃,我同她其实都是如临大敌。我深思片刻,又对陈昭仪说道:“姚才人活泼,又没什么心眼儿,你加上她,一起好生留心吧。”
陈昭仪不解其意,却仍然答应了。
直到腊月廿九,宫中一直是好好的。那日却不知何故,我的心口一直突突的跳,仿佛感知到要出什么事。
而那天正巧是恭献公主的生辰,宫中在过新年之前先给这个小公主过生日,喜事接连自然是热闹非凡。
贤妃在广阳殿中设宴,遍邀宫中嫔妃为公主庆生,萧琰也按时到场。
“涟晴呢,快抱给朕看看。”萧琰今天心情极好,我听说最近江南的私盐商贩被一网打尽,萧琰自然更加看重贤妃和她的母家。
恭献两岁了,已经能站起来在奶娘的扶持之下往萧琰这里走。步履虽然蹒跚,但是憨态可掬,萧琰满心的疼宠无从掩饰。
“说起来皇后还是涟晴的义母,这两年皇后偷懒,也不曾照顾什么,不如今日好好抱抱涟晴吧。”萧琰对我笑道。
我自是同意,俯身把恭献公主抱了起来。恭献极为认生,叫着父皇就要扑入萧琰怀中。
如此情形,萧琰当即更为高兴。他轻轻接过恭献,低声地哄着。
“公主喜欢皇上,却不喜欢皇后娘娘,看来公主很依赖她的父皇呢。”豫嫔浅笑着说道。
萧琰怀抱恭献,看着豫嫔道:“你不是身子不适么,怎么还出来了。若觉得不舒服不如回去休息吧,无非是个两岁孩子的生辰,哪里值得这样大的排场?”
“不能这样说,”贤妃笑得温柔体贴,“豫嫔和公主很投缘,自然要来给公主庆生。皇上不知道,前些日子公主刚会说话时,还唤过豫嫔母妃呢!”
萧琰闻言,神色当即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