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她等到李玄度回寝堂上了床,自己也跟着他爬上去躺下,中间和他保持安全距离之后,眼睛盯着锦帐的顶说:“我收到了沈D妻萧氏的请帖,明日是她生日,她要办一个花宴,邀我去。”
她说完,转过脸看他。
李玄度仰面而卧,闭着眼眸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脸上原本毫无表情,但在被她盯着看了半晌后,睁眸,也转过来脸,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你何意?”
“我是自己想不好要不要去,所以想听殿下的意思。您让我去我就去,您若觉着不妥,我便寻个由子拒了,叫人送份贺礼也是无妨。”
菩珠的脸上露出甜笑:“殿下你说,明日我去还是不去?”
李玄度眯了眯眼冷冷地道:“你爱去不去,与我何干?”说完闭目翻身,卷衣背对着她。
菩珠盯着他的背影,立刻做了决定。
既然萧氏诚心一邀再邀,她还不去,未免说不过去。
别管李玄度实际上是不是一条她看不懂的不求上进的大咸鱼,只等躺砧板让皇帝剁了他下锅,但表面上看起来,他现在又有点恢复昔日风光的意思。
除了少数像郭朗那样的老狐狸,皇帝表现出来的兄弟之情,只怕朝廷里的不少人都相信了。
这一点从秦王|府掌事李进那每天变得越来越忙碌的身影就能看得出来。最多的时候,一天竟有七八张帖子送来,邀秦王宴饮游乐。
作为王妃,她整天缩在王府里当缩头乌龟也不像话,对不对?
……
次日清晨,五更不到,李玄度习惯性地醒了过来,耳边听到一阵轻柔而均匀的呼吸之声,听起来仿佛像……有只猫在自己耳边轻轻打着呼噜。
自从七八天前被他出言警告过后,再不用他推,这几天她自己睡得就很警醒,大部分时间,都缩在床的里侧。
可笑的是,她还在两人中间放了一只枕头,解释说,是怕她万一睡着了不知道,又冒犯到他,所以拿枕作隔,请他不要误会。
他的眼睫微微颤了下,睁开眼睛,缓缓转头看向睡在他身边的人。
现在她就面向自己,抱着那只枕头呼呼大睡。
睡得这么沉,怕是将她抱去丢了她都不知道。
李玄度正要起身,顿了一下。
被子从她肩上滑了下来,堆在她肚子上,她身上中衣的领口散了,露出里面贴身的一截香色胸衣,因为双臂交叠抱着枕的缘故,还作少女状的一片胸|脯便遭到了枕的无情挤压,显得倒比平常要更鼓囊一些――
李玄度想起了那夜在放鹰台的一幕。
当时他放纵了自己,她亦配合,不但先主动诱惑了他,甚至令他感觉她有些迫不及待……
当时若是自己在最后关头就那么任由欲|望横肆,她此刻应该早就成了他的人了。
李玄度的视线停在那片从胸衣边缘被挤漏出来的细瓷肌肤上,喉结微微动了一动,忽又想起她私会外男之事。
她那天晚上的解释或许是真的。她没有私约太子,她见那个河西少年,也并非出于私情。但想到她为了做太子妃,先是丢开河西少年勾搭他的侄儿,嫁自己后,打起了登顶做皇后的念头,立刻翻脸不认人,彻底地抛开了他的侄儿,迫不及待地转投自己的怀抱,利欲熏心,人尽可夫,实是令人大倒胃口。
她如今还没死心。等她哪天死了心,觉着自己真的不能送她上到皇后的位子,她必会弃自己如同敝帚,再回头去和他的侄儿重叙旧情也是难讲。
李玄度伸手,替她一把扯上被子,遮住露出来肉的地方,掀帐下了床榻。
澄园的生日花宴今日下午才开,菩珠睡饱醒来,吃了点东西,开始沐浴,随后梳妆。
她再次花了一个时辰,让梳头的婢女替自己梳了那夜曾梳过的玉蝉髻。
前世她就喜欢梳这个发髻,李承煜也曾称赞,说他从没见过哪个女子梳这个发髻比她更好看。
那夜她是为了李玄度打扮,却换来他那样的羞辱。
自然不会是她不够美貌,而是他的眼睛有问题。
这是她婚后第一次以秦王妃的身份出现在京都贵妇人的交际应酬宴上,今天她再梳这个发髻。
前世她就不喜欢像如今很多的贵妇人那样,戴满一头各种华丽的花钿和鬓饰,梳完了头,除了固定发髻的隐簪,她再不必用任何多余的饰物。一支随她步伐轻轻摇曳的鬓间步摇和她的容貌反而更能令她在众人中脱颖而出。前世在她做了太子妃后,京都的贵妇人们竞相仿学她的一身衣妆。固然这和她的身份有关,但若是不美,不出挑,也断不会有人羡慕去学。
菩珠花了一个上午精心梳妆,打扮完毕,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系上身上那件满织流云瑞草的绯色披帛缨带,带着仆妇婢女,出门登上马车,往澄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