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锐那口吻里的阴戾,让那凶残根本就不掩饰。
赵保德吓得小心肝乱跳。平珍珍是位女同志,也没见殷锐怜香惜玉,被泼了大粪,他是个男的,这若是被殷锐给逮到了,谁知道这发疯的野兽会干出什么事来。
赵保德怂了,想逃了。他也这么干了。
他想着,自己不过和殷锐只有一面之缘,估计殷锐根本就不认识他呢。他先躲起来避避风头,然后再去找支书他们求助,就可以借助人民的力量来收拾这“胆大妄为”的殷锐了。
正好,他带头批评张月鹿的时候,支书他们可都是给过他保证的,让他有什么困难,尽管向他们提,他们保证会尽量帮着他解决。
这种墙头草的人物,最会欺软怕硬,也最懂得趋利避害,所以,赵保德像乌龟一般地缩起了脑袋瓜,也猫起了腰,垫着脚尖,转身就快步闪人。
可他再快,能快得过殷锐?!
殷锐像是看中目标的猎豹一般,迅速地朝赵保德飞奔而来,并且凶残地一下就用猿臂捞住了赵保德的脖子,使劲那么一拽、一箍。
“咳咳……呃!”
赵保德呼吸困难中,大力挣扎,双手抓住了殷锐的胳膊,努力地想拉开。拖地的双腿,也努力蹭地,为保持平衡。
救命……救命!
他在心里疯狂地大叫,觉得这殷锐他妈的真是疯了。这人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呢。
最关键的是,为什么没有人过来拦殷锐,过来帮帮自己?!
自己可是被资本家迫害的对象,是最需要被团结和帮助的人!
殷锐将赵保德给拽到自己身边后,阴测测地笑了笑,“想跑?!在我手下,可从来就没逃得过的人!”
也将这势利小人给拽到老陈他们旁边之后,他松了箍着赵保德的胳膊,却在趁着这小人一副劫后余生地努力大喘气的时候,抬手,就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直接将他的嘴角给扇出血来。
赵保德疼得咝咝直叫,捂着脸,眼里就开始冒泪花。
忍过最初那一波头晕目眩,他愤怒而阴狠地指责,“你凭什么打人?!你这么做,是恶霸、是反动派的作法!我们要打倒一切反动派——”
“去你妈的!”殷锐大骂着断了他的话,抬手,就又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这次,直接把他打得飞出一颗牙来。
曾经遭受过迫害的殷锐,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些搞假大空,给人乱扣各种帽子的腌臜货。
他还骂,“你妈生你的时候,怎么就多给了你下面那根?!你这么嘴碎、这么小肚鸡肠,就不该是个男人,天生就该是位八婆!”
这话一落,村民们立刻哄堂大笑。趴在墙上的孩子们不太懂,但也不影响他们跟着傻乐呵。
赵保德被笑得没脸极了,也气得面色涨红。一说话,因为腮帮子被打得疼,也因为少了一颗牙,说话都开始漏气。
“我……我要去找领导告你!”
这种威慑,放到以往,必是一把利器,少有人不忌惮、不服软的。
但殷锐是什么人啊?
他敢做,就什么都不怕,更不会让这一切发生。
“去啊,你尽管去,我不拦着。不过,在你告人之前,你这条享受资本主义的走狗,破坏人民内部团结的罪人,先想想该怎么替自己辩护吧。”
“你……什么意思?”赵保德大惊失色。
殷锐冷眼藏锋,看着他,犹如看着一条臭虫。
“雷锋同志说,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张月鹿刚来,你就蓄意挑起人民内部矛盾,破坏大家的团结,让所有人都被你这小人迷惑,参加了集体迫害张月鹿的恶行之中。
张月鹿能来我们这里插队,到此之后,上面也并没有对她进行特别指示,这就说明,她的政审资料是合格的。上头都没表示要对她进行改造,你却先叫嚣着要对她改造,生生破坏知青们的大团结,你这是其心可诛。
再有,你有什么资格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批评她?!
当年,张月鹿的父亲是逼着你父亲带病上工的?你父亲意外死了,你们一家没有接受资本家给的一大笔钱?你母亲之后没有接受资本家提供的援助性工作?你们一家当时可以活得好好的,不是靠的张月鹿的父亲?
这些问题,你要是统统回答不是,那我就敬你是个英雄。不用你,我先带头削了张月鹿的父亲!
可是,偏偏你们钱也拿了,工作也接受了,跟着资本家混得有滋有润的,回头,就咬起了资本家,开始装可怜、博同情。这叫什么,这叫虚伪。
自己屁股上的屎都没擦干净呢,就开始装干净。这叫什么,这叫憋着脏!
明明张月鹿的父亲都已经死了,你却还要吃这一口人血馒头,刚来知青点就用这个来搞人家的后人,让自己在道德上占据最高点,让所有人都拥护你、高看你,这叫什么,这叫忘恩负义,也叫见利忘义,更叫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