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找最近几日,出入皇宫的名册。”许楚喉咙发紧,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楼安派去的人行动极快,不过一刻钟就将册子取回。
许楚仔细翻看一番,最终将目光落在前日出入宫廷的人名之上。
其上赫然记录,前日傍晚时分,太后跟皇后寻明珠入宫商议大婚之事,随后为尽善尽美,皇后又特召了花无病入宫。也就是说,这几日同时出现在靖安王府与皇宫的人,只有花无病一人。
靖安王府守卫森严,又有暗卫坐镇,寻常下人跟府上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将药粉携带而出?
她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萧清朗那句“王府里有问题”的意思。
许楚深吸一口气,可只是简单的呼吸,她都觉得艰难而疼痛了。
这京城朗朗乾坤之下,到底是何等的阴暗,以至于兄弟可拔刀相向,好友也会背后插刀。
离开内廷的时候,已经是正晌午了。
干燥的风夹杂着些许凉意吹过宫苑,将宫墙之内的花草吹的瑟瑟作响,便是那参天树木也摇曳不止。枯叶不断盘旋落下,萧瑟而冷寂。
出了宫门,许楚目光无波的回头看了一眼那象征着无上权力跟荣华的宫墙,忽然想起了死气沉沉这个词语。在哪里,有享受不尽的富贵,可说到底也只是个没有自由的小江湖罢了。
勾心斗角,权力争夺,甚至是随时可遇的陷害跟污蔑。哪里又有半分轻松鲜活可言?
那里的人,费尽心思保着无双富贵,争着无上宠爱,可又有谁是真心为自己而活?又有几人当真有亲情爱情友情?不过是彼此利用罢了,相互交好之时,只因为没有利益牵扯,又或者是有利可图。可一旦动摇了自己的利益,那本就不算深厚的情谊,就会烟消云散。
这皇宫啊,包含了世间百态,可最多的彰显着世间的骄奢跟贪婪。
她想到萧清朗,想到花相,甚至想到了承宗皇帝跟楚眉,最后心口蓦然一痛,就连呼吸都紧促了几分。她下意识的捂了捂胸口处,却不知该如何平复心头那无端蔓延的冷冽跟无奈。
就在她叹息之时,就见一名身着劲装的侍卫前来,见到她拱手说道:“大人,魏将军已经在王府等着了。”
许楚看了他一眼,认得此人是王府侍卫,于是颔首接过了他手中的缰绳。
现在的她,不该沉溺于漫无边际的自怨自艾,就算真相是她无法接受的,至少在离开之前,她得先将萧清朗救出来。
马匹疾驰,风声猎猎,耳边是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阵阵叫卖声。恍惚之间,许楚就想起当初萧清朗为她买烤梨的事情来,当时她心在案件之上,觉得那烤梨算是寻常。而今想起来,记忆却十分清晰,她记得明珠曾说过,她三叔从不吃烤梨,甚至每每遇上烤水果都会嗤之以鼻。。。。。。
其实仔细想一想,好似自她与他一路行来,他就为自己破了不知多少回例了。就如同,她至今都还记得,当年浅笑着端坐在街边面摊之上,吃她生下的臊子面的矜贵男子,是如何的凤表龙姿袖然举首。
莫名的,许楚就有些后悔了。后悔当初因担忧自己的身世而恐慌的时候,会轻易被他安抚下去。若那个时候,她能将自己的感情抽离,只做敬仰他的下属,那今日是否就不用苦苦面临着煎熬而不敢言说?
许楚心里苦笑一声,任由疾来的风将眼底吹的干涩发疼。她当真后悔,后悔与他生了斩不断的牵扯,后悔没有管束住自己的心,甚至后悔查看魏刚自金陵带回来的那枚玉佩。
要知道,倘若自己当真是容禀与孙柔的女儿,而先帝并非承宗皇帝亲子,甚至萧清朗也不是皇家血脉,这般还好。可假若真相并非是他们之前猜测的那般,而是。。。。。。
许楚下意识的握紧右手,胳膊上伤口的牵扯让她疼的生出一身冷汗。
假如真相是如那些画卷之中的情形一般,那她又该如何是好,而萧清朗又该如何自处?
到了王府的时候,许楚那颗酸涩的心才渐渐沉寂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将马匹交给早已候在二道门的下人,然后疾步往安荣堂走去。
“魏大哥。。。。。。”许楚一进厅堂,就嗅到一股子血腥味。那无法遮掩的味道,让她瞬间就将心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