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杀人!”张保就道,“一点小事,这银子是请兄弟们喝酒的银钱。你知道的,现在跟着的那位太后,多的是人要巴结。跟着出宫是肥差,下面的人为了能得太后一见,很是舍得。我又不怎么出宫,留着这东西也不过是张废纸……”
德海也不在乎那一万两,但想尽快打发此人,就道:“你说,我听着。”
张保看他:“我想拜托你两件事。第一,替我查一查,最近几日,和亲王都忙什么了。第二,当年主子驾崩的时候,参与过的旧人都有谁活着呢。能不能请到京城找个地方暂时给安置妥当。有些事,我想问问。”这话一说出来,他的眼神难免带上几分晦暗。
德海心跳不由的加快,以为是来问跟主子和娘娘长相相似的事的,结果却不是。听那意思,反倒是要查主子驾崩的事。这是怀疑什么?
他没多问,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但还是点头,算是应承了这个事情。
既然答应了,张保就不好多留,起身就告辞了。
德海没有送,直到张保离开,德海才吩咐小儿,“叫人盯着他。”
此人出宫到底是想干什么?
他此时其实已经被弄糊涂了。可更糊涂的是盯着的人回来说,此人去了找苏培盛的徒弟们去了,虽然没找到。但是老这么打听也不是事。
“……”德海心里被张保搅和的七零八落的,张保到底在宫里知道了什么,出来查这些到底是几个意思?
他晚上去了那个院子,问了守门的人,得到的确切答案里,这神秘的二人组,并没有离开院子,甚至没有丝毫要出去的意思。
这般的沉得住气。
他抬步往书房门口去,隐隐的能听见里面的说话声,他本想过去听几句。却不想才要靠近,钱盛就在门边一下子站直了,扬声道:“主子,德先生来了。”
德海看钱盛:“……”之前还是德爷爷德叔的叫,现在成了德先生了。你就那么认定里面的人?你还记得是谁把你带过来的不?
钱盛面带笑意,不卑不亢,德海竟然从这小子身上看到了几分当年苏培盛的影子。典型的笑面虎一只。
弄的德海真有种要见主子的错觉。
钱盛心说,我听了一天的壁角了,我能不知道里面的主子说的是啥。点评朝中大臣,那都是当年的那个味道。他有什么不能信的?
四爷在这边住的,其实也不闷。各种供给都是上好的,跟近距离的看着十五年的历程,其实感慨是颇多的。
刚好德海来了,他的兴致也正好,就叫进来说说话。
德海进去,对于眼前的场景其实是陌生的。‘主子娘娘’脸上带笑,手边放着算盘,不知道在算什么。而自家‘主子’,随意的歪在榻上,见他进来就指了指边上的椅子,“坐吧。”
正好不想对着此人见礼,德海就直接坐过去了。
这位‘主子’并没有见怪的意思,德海的心却突然跳的快了起来。若此人是假的,才越是会在意这些小细节。可若是真的,又何必在意?而且,主子那人,都说是极重规矩。但这得看对谁。对亲近的人,其实容忍是度是极高的。
他坐下的时候,抬头细看,这夫妻两人脸上的笑都还在。
德海轻咳一声:“主子,奴才是有事前来禀报。”
嗯!
四爷看他:“说。”
德海就把张保的事说了,一边说还一边看四爷的脸色。张保和陈福二人给当年的熹妃,那已经是雍正十三年的事了。那时候满朝其实都知道,继位的除了四阿哥再无他人。因此,给熹妃赏人,任何人瞧着都觉得这都是荣宠。可其实,坐在皇位上,尤其是先帝又不知道他会天年不永的情况下,赐人的这个举动,其实就是监视。
张保和陈福在宫里格外低调,并不因为是当日先帝的旧人就如何的目中无人。这些年,倒是尤其得那位太后的信重。听义子的意思,不管是那位太后还是如今的那位万岁爷,都不知道这两人其实是肩负使命的。至少现在是不知道的。
这么些年,这两人低调的叫人都几乎忘了他们的来处,因此,外面就更不可能知道这两人是怎么一回事了。
想来,若是眼前此人是假的,此刻自己一说出张保,对方就算也知道他,也只是泛泛而已。
可谁知道他的话才一落,四爷就摆手:“钮钴禄和弘历在宫里的那些事,不用特意叫陈福再报了。那母子俩从不知道收敛,宫里哪里有什么秘密,街头巷尾茶馆里听听去,谁不能说出几件宫廷轶事?”
很是没兴趣的样子。
德海一愣,他只提了张保,却不曾说陈福。可此人一张口就说了陈福,却没说张保。
对的!这里面有个从属问题。当年,陈福比张保要更得主子看中。给张保的旨意也是陈福代传的。可如今却都只知张保比陈福混的风光,全不知当年谁是主谁是次。
这样的事,当年在大家都知道谁是隐形太子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叫别人知道?这是要坏了皇家父子之情的。所以,这事特别隐秘。除陈福和张保二人之外,他算是唯一的一个知情人了。
因此德海就真吓到了,那边‘主子娘娘’递过来的茶他险些都端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