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景悦和牟舜英对这个消息已经毫不意外了,她先吩咐:“把严特英带过来认认。哦,对了,你进来时看到我哥和小白了吗?”
童子拱手道:“正要禀告姑娘,小白公子令小的传话,说他与薛公子有事出去一趟,片刻即回。”
“有事?有什么事?”这小子还学会先斩后奏了?!
童子道:“小的不知,小白公子说了这一句,就和薛公子出门走了。”
“往哪个方向走的?”
“往南吧……”
童子只看了一眼,也不确定那俩人往哪儿走,景悦打发他出去,回头问牟舜英:“我哥之前有跟你说要出去吗?”
牟舜英摇头:“他只说叫人往家里传话,难道是不放心,想回家一趟?”
“回家还带着小白?”景悦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你留下等着,我去看看。”
她说完就走,牟舜英想拦没拦住,只得叫自己随从跟过去几个,然而等景悦出府,薛景行和小白两个早已不见了踪影。
一刻钟之前,薛景行看到蓝治长传来的讯息,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去,他知道蓝治长早就想见他,但雁国和牟家的人一直拦着,现在不但雁国国君给他封了官,他们还得指望孟天师给小和治病,就更不好阳奉阴违,私下去见蓝治长了。
但要当这事没发生过,理都不理,薛景行心里又有点不安。这个蜡丸是包在他吃的肉丸里的,可见蓝治长为了不惊动别人,花了多少心思,这老道一向惫懒,肯这样费事,恐怕真的是有重要的事找自己。
薛景行正蹲在外面左右为难,小白出来找他了。要换了别人,薛景行估计提都不提,就回去了,但是小白出来,薛景行略一犹豫,竟把这事跟他说了。
小白听完,略想一想,居然说:“去吧,我陪你去。”
“可是前辈叫我一个人去。”
“我偷偷在后面,远远跟着你,不惊动他。”
薛景行想想老道修为也不高,就说:“也好,天鉴出来的时候,我就没跟前辈在一起,还有些话想问他呢。”
两人意见统一,说走就走,到府门口碰见查剑穗回来的童子,叫他传了个话就出门了。
雁回桥是雁都名胜,上次凤十一离家出走,他们去过一次,知道路径,出府后便一路疾行,很快就到了附近。
此桥是一座九孔长桥,桥身桥墩护栏都精雕细刻着雁国国鸟大雁,桥下流淌的泸清河贯穿全城,将整个都城一分为二。据说早年灵气充裕时,站在雁回桥上能看到河中鲤鱼跃长桥,跃过去了便能修成人形,跃不过去……多半都被桥上候着的大雁吃了。
此时正值隆冬,河水早已结冰,自是看不到鱼跃出水,桥上也冷冷清清的,没几个人经过。小白在距离雁回桥二里外的地方与薛景行分开,自去找了个河岸边还开着的酒楼,坐在临窗位置看着薛景行走上雁回桥。
蓝治长约的是桥下,但雁回桥有九个桥洞,他又没说在哪个桥洞里,薛景行就打算先上桥走一趟,让老道找他。果然他刚走到一半,耳际就传来老道的声音:“怎么才来!第五个桥洞,快下来!”
薛景行依言下到第五个桥洞,往里面走了一段距离,才看见一个穿着普通棉袍、头发蓬乱的人,他有点迟疑,因为这人看着实在不像紫清宫真人,反而像个……。
“看什么看?认不出来了?”那人把头发往后一扒,手在脸上一抹,露出老道那张满是沟壑的脸来。
“前辈,你怎么……”
“这个无关紧要,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要牢牢记着。”蓝治长一边传音说话一边留意四周,“别跟牟家人说,包括牟舜英,明天一早就带着你家里人悄悄离开雁都,走的越远越好!”
薛景行有点懵:“这是为何?”
“因为这一切都是假的!是他们编来骗我们的!只要你还想好好活着,想保护家人,就尽快离开雁都,别管什么狗屁扶危定倾大会!懂了吗?”
蓝治长嗓音沙哑,语气急促,“他们才不管什么扶危定倾,他们只想争权夺利!进升客栈惨案就是明证!”
“他们是谁?前辈是查到什么了吗?”
蓝治长一把拉住薛景行的手,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同时说道:“小心牟家……”
刚说了四个字,他整个人忽然一颤,接着用力推开薛景行,嘶哑着说:“快走!”
薛景行踉跄着后退,眼见蓝治长说话间唇边溢出鲜血,同时胸口衣服迅速洇湿变红,他大惊失色:“前辈你怎么了?”
蓝治长已经答不出话,他大口大口的呕着血,眼见已经站立不住,却在看到薛景行要奔过来时,一掌拍出,将其送出桥洞。
他这一掌用尽全力,在薛景行飞出桥洞的同时,蓝治长砰然倒地,然而他眼睛最后看到的画面,却是一件邪恶法器正悄无声息靠近尚未站稳的薛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