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虽不显,心里却仍然不太信她的说辞。女帝固然爱惜婢女,但必然不会越过同长公主的姐妹情分,又何来心生嫌隙一说?
不过计较这些也并无用处,他只需承她这个人情就是了。
与方以唯分开后又行了数里,已隐隐能看见他们方才来时的马车,路上的人也少了。
谢逐放缓了步子,沉默了一路终于出声,话是对贺缈说的,“方才在席上,你为何贸然出来回长公主的话?”
他双眼直视前方,虽还沉着脸,嗓音却已然恢复了温和,同往常并无两样。
“我只是想把事情解释清楚,没想到长公主多心了,”贺缈顿了顿,“是不是又给公子添麻烦了……”
“上一回是被醉蓬莱的人赶出门,这一回差点被长公主惩处,还是一样的莽撞。可见我同你说过的话,你是一点儿都没听进去,”谢逐转过头,眸色幽不见底,眉头微微拧着,一副想要呵斥却又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看来一定要受罚才能长记性。”
一旁的明岩登时笑开了花,忍不住开口道,“公子,这丫头不懂规矩早就该罚了!”
贺缈缓缓侧头,朝他危险地眯了眯眼。明岩哼了一声,只当没看见。
谢逐拧着眉思考了一会,看向贺缈,“罚你回去抄全本《道德经》。”
“啊?”
贺缈和明岩皆是不满地叫了一声。
明岩小声嘟囔,“这抄书算哪门子惩罚啊……”
贺缈也是一言难尽地皱着脸。
她小时候喜好武艺不爱读书,每每将太傅气得吹胡子瞪眼,也是领了一堆罚抄的东西,现在一听谢逐提起,就想了那时抄不完还让薛显玉歌一起帮忙,手都隐隐泛起酸。
她纠结地扯了扯谢逐的衣袖,“要不,公子你罚点别的吧……我,我不识字!”
谢逐淡淡地别开眼,“说谎,再加一遍《中庸》。”
“……”
贺缈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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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通明,窗棂上蒙着软纱,映着绰绰人影。
隐隐能看出是两人靠窗而坐,脑袋抵着脑袋,伏在案上奋笔疾书。
“陛下,奴婢困了……”
玉歌欲哭无泪地放下笔,甩了甩已经泛酸的手。
贺缈被她说得也涌上一阵困意,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你那抄了多少?”
玉歌把自己抄的几张纸递给她,“才三分之一。”
贺缈接过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字迹还行。”
薛显和玉歌是从小帮她抄书的,当年为了不让太傅看出破绽,三人用了很长时间磨合笔迹,才练得如出一辙。这种笔迹后来就被当作了贺缈的抄书专用,寻常不会使用。
算算时间,贺缈已经有四五年不曾抄过书了,因此主仆二人的笔法都有些生疏。
“陛下,奴婢真没想到还有再帮您抄书的这一天。罚您什么不好,罚您抄书……”
见贺缈又提笔继续写,玉歌苦着脸,“陛下你还写得这么认真。真想知道这位谢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