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天空逐渐恢复清明,日光从搅烂的一块块云层中穿透,无数光线洒落到人间。
一道雄壮身影轰然落在院中,男子腰间挎长刀,气势凌人。
他环顾四周,最后朝自己的小徒弟咧嘴道:“嘿,总算将那老道士给打服了。他娘的,好好说道理就是不乐意听,非要老子动粗!”
小女孩眉开眼笑,神采飞扬,扬起脑袋,得意洋洋。
她突然尖叫道:“师父,你吐血了!”
汉子用大拇指擦去嘴边的一丝血迹,没好气道:“擦破点皮而已,大惊小怪什么。”
文弱书生突然说道:“老贺,你去打声招呼,尽量不要再起风波。实在不行……”
他猛然伸出手掌捂住嘴巴,鲜血仍是从指缝间缓缓渗出。
摘下行囊放在石桌上的老人,刚要出发,见到这一幕只得停下,文弱书生抬起另外一只手,挥了挥,老车夫随之拔地而起,一闪而逝。
汉子满脸尴尬,歉意道:“倒也不是分不出胜负,只是这么打下去,动静太大,怕耽误先生的大事。”
文弱书生点了点头,并不在意。
小女孩跳下石凳,来到师父身边,疑惑道:“师父师父,贺爷爷跟你也分不出高下啊,去了有啥用?”
汉子在她额头轻轻手指一弹,“这还不简单,你贺爷爷根本不需要出手,就已经等于告诉那道士,这城里头有两位高手坐镇,那道人自然就知难而退。”
小女孩哦了一声,兴致不高。
从头到尾,没有人真正在意过那个年轻人。
恐怕连他姓什么叫什么,仍是不清楚。
文弱书生放下手掌的时候,那些鲜血已经消失不见,再度拿起酒葫芦,仰头灌了口酒,“考虑得如何了?你应该明白,这场架原本不用打的,所以这也算是我们的诚意,对吧?”
陈青牛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这其中的曲折。
他笑道:“但是你们看似很讲道理,是建立在最不讲理的前提之上,我可以明确无误地告诉你们……”
陈青牛伸出手指,指向谢石矶,“前生来世我管不着,但这辈子,她谢石矶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所以我管你们什么来头?管你们有多大的本事?”
“呦,听上去没得谈了?年轻人,你很硬气啊?”
名叫夏侯雄烈的高大汉子,一边摇头一边笑道:“癞蛤蟆打哈欠,吞天吐日的,倒也不怕闪着舌头。”
陈青牛缓缓站起身,脸色淡漠,道:“硬气谈不上。但是你们跑到我面前抢人,我能服气?当然不能。”
汉子继续摇头,无奈道:“何苦来哉。”
夏侯雄烈一只手掌的手心按住刀柄,虽然他站在院中,陈青牛站在台阶上,但是两人的高度依旧持平,所以他只需要平视陈青牛,“要不然咱们练练手?”
谢石矶刚要起身,就仿佛被人强行按住头颅,给压得坐回石凳。
文弱书生随手一拂袖子,谢石矶瞬间失去对身体的控制,不仅如此,陈青牛体内常年蠢蠢欲动的八部天龙,竟然在刹那间安静下去。
他望向陈青牛,“年轻人,要惜福,更要惜命。等你以后走出这方狭窄天地,就会发现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跟你这么好好说话,更不是所有人都能不仗势凌人的。”
他问道:“现在,你最大的依仗也没了,怎么办?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他略微提高嗓音,仅是如此,气势磅礴,就丝毫不逊色于先前置身大战之中的夏侯雄烈,他望向谢石矶,眼神晦暗,“如果不是她……我的耐心其实一直很差!”
这个时候,混世魔王似的小女孩宋金鸦,也下意识的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一口。
文弱书生站起身,平淡道:“走了。”
陈青牛上前一步,怒道:“我没有答应!”
谢石矶流露出痛苦挣扎的神色,身躯颤抖,文弱书生又是轻描淡写一挥袖,谢石矶顿时动弹不得,但是她外衣之下,那具护身夔甲都出现了丝丝龟裂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