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不改的赛马是上官云澈最热衷的活动,他不仅爱看马、下注,还和朋友一起进口纯种宝马来一决高下。
他的新马——江山美人,正在三道的木栅里腾腾欲飞。
茉莉茫然地跟在他身后,看他与人谈笑风声。这是他的天地,个个都是他的朋友,他在这里如鱼得水。
呆得时间久了,茉莉觉得呼吸困难,人头攒动的地方总让她有种要窒息的憋闷。
“云澈,我觉得很热。”
“去看台上坐坐。”他终于开恩,大发慈悲放开她的手。
她越过三三两两的人堆,走到空旷的看台高处,松开帽子上的发卡,脱下那重坠而繁复的火鸟羽毛礼帽。英国传统,赛马场内看赛马,赛马场外看各位女士争奇斗艳的夸张帽子。
脱下帽子,她感觉整个人都舒爽不少。黑黑的长发宛如黑色缎带顺延在她背脊。她也许是上海滩最让理发师头疼的顾客,不愿剪、不愿烫。只因为喜欢自己本来的模样。
哨声长响,木栅栏“喯”地大开,马匹飞驰而去。满场震耳欲聋的欢呼加油声此起彼伏,所有人恨不能站到赛道的中间为自己挑选的马匹加油鼓劲。
马到终点,果然是江山美人得了冠军。
上官云澈高兴得像孩子站在看台的最高处使劲吹着口哨。
长风撩起茉莉的头发,她扬了扬头看着高处笑得灿烂的男人,迎着风唇角微微露出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小姐,请问这是你的帽子吗?”
茉莉低头,发现脚边的火鸟羽帽捏在一位年轻男人手上。他极年轻,肤质白腻,笑起来眼睛弯弯像月牙。
“是的。谢谢。”她伸手去接他手里的帽子,他轻轻笑着,手却把帽子捏得紧紧的。
茉莉用力拽了拽,帽子在他手里纹丝不动。
“我看见你和云官一起来的。你是他妹妹吗?我听说,他还有两个不同母的妹妹,你一定是其中一个吧?你长得如此可爱,一点都不像你哥哥那么讨厌。”甄信品早盯上了茉莉,他偏爱粉粉白白,可爱温顺的女孩。
茉莉窘红了脸,不知怎么来自曝身份让他知难而退,“请……请把帽子还给我。”
“好,帽子可以还你。不过你要告诉我你的名字。”这是富家公子约会的固有伎俩。
“请,请你——”
“她的名字叫陶茉莉,是我的未婚妻!”
上官云澈突然出现在甄信品身后,趁着他失神的当口,迅速抽回了帽子,交给了茉莉。
甄信品的脸色古怪极了,他扭曲着脸孔,可惜地说:“别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密斯陶,我奉劝你睁大眼睛,上官云澈可不是一般善主。他对女人最会干的事情就是玩弄然后再抛弃,俗称始乱终弃。”
赢了赛马,上官云澈心情极好,面对甄信品的不善,笑如春风,没有半点生气。反而端起一副大人大量的样子,语重心长的说:“信品,我只是眼光好罢了。你也可以啊,在一千匹马里挑中千里马,这也没什么难的,对不对?”他大笑三声,故意把手搭在甄信品肩膀上,压低声音说:“我啊,最厉害的不是挑千里马,是挑妻子。一万个女人中间才挑得出一个绝色的。你嫉妒也没办法。而且我会疼人,跟了我,村姑也会变成公主。要是跟你,公主也变村姑。”
他洋洋洒洒一段长枪短炮,把先前受的窝囊气全报了回去。
这下轮到甄信品气歪了嘴巴,不服气的大叫:“上官云澈,我嫉妒你个鬼!你等着瞧,将来有你好看的!”
甄信品越生气,上官云澈笑得越开心。
茉莉看他们真像一堆吵吵闹闹的孩子。
唉,唯有孩子才不认输、也不服输,一定要争个胜负。
“比赛完了吗?”茉莉牵着他的手跃下看台。
“完了。我叫少阳开车送你回去。”
“你不和我一起吗?”
“不,我还有些事。”
是去见丝巾的主人、钻石耳钉的主人、口红的主人还是水晶发夹的主人。